第一四零章形势扭转出乎何沸意料的是,皇帝此刻的神情却并非惊慌:“何叔若是愿意说,朕,自然是要给何叔这样一个机会的。”听到这样的话,何沸却开始有点心虚起来,若是按照他本来的计划,现在何蔚年应该已经带着他笼络的人强取了福寿楼了,这样一来,便是几乎把宫中的人都控制住了,剩下的那些宫婢内监,不过是谁给银子就替谁卖命的主儿,又有何惧?看来大儿子那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不过何沸自持准备充分,也只是荒了一下而已,很快便又恢复了刚才的暴戾与狂妄:“老臣真是应该为皇上感到庆幸,您和太后这么早就出来了福寿楼,若是您再在里面,坐上哪怕一刻钟,就出不来这怡园了,还哪能亲自见到老臣?魏公公,事到如今,你就不必在站在那里了吧。”何沸的话音刚落,魏临渊战战兢兢的从皇帝身旁站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平时皇帝最为倚重的内监身上,太后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谁都知道,皇帝的贴身内监,都是距离皇帝最近的,如果魏临渊已经帮助了何沸去谋夺钧家的江山了,那就算是给皇帝下毒的事情,这魏临渊也未必干不出来啊。对于太后而言,她除了一国太后之外,还是一个母亲,国家,还是比不得她的儿子重要。陆城是局外人,虽然知道魏临渊是皇帝的贴身内监,却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如今的态度,摆明了是作壁上观,只在一旁看着皇帝的反应。而皇帝钧喻铮,既没有笑,却也没有惊慌失措。整个就是一面无表情。何沸冷笑一声道:“太后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之前谦妃的身体一直很好,太医把脉的结果也都是母子均安,今日却突然在福寿楼小产吧?”太后冷哼:“为什么?”“那是因为,末将在福寿楼在建的时候就动了点手脚。说起来,这件事情,末将还是要好好谢一谢魏公公啊。是他帮着末将在福寿楼的每一根横梁上都刷上了搀着毒药的涂料,这平时没有大型宴会什么的,毒药自然不会挥发,可是今日本来就是冬季里,又是太后寿辰,这屋子里这么多热热的锅子,四角还都暖炉子,这药遇到热热的水汽,就自然要挥发到整个福寿楼了。太后,您现在,不觉得有些头晕吗?”有琴墨安这段时间以来,本身身子就不妥当,本来片刻的头晕也没有当回事,此刻听了何沸的话也发觉得对应起来了,心下大骇,几乎站不稳当,有琴梓熙在身后死死地撑住了太后的身体。陆城却有点纳罕,似乎……他并没有觉得头晕目眩啊?难道是大宣的人体质和乾祐的人不一样?“这药最大的药性,就是能一边将人昏迷,一边伤及人的内里,若是寻常没有学过武艺的人,就算是身子好,也是要着道的。更不要提谦妃一个孕妇了,哦对了,忘了提醒一下太后您老人家了,只怕谦妃、晴岚夫人和戬祥夫人肚子里面的孩子,都要保不住了呢。太后,一下子失去三个孙儿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啊?”太后此刻面色惨白:“何沸,你狼子野心,居然染指江山社稷,还谋害皇嗣!”何沸不以为然:“染指江山社稷的事情我都做了,还差这一条谋害皇嗣吗?太后您叫不要再天真下去了,事到如今,只有我说让不让您活下去的份儿,还真没有您给我定罪的份儿了。再说了,这皇家已经害了我两个孙儿,如今我害了三个,只能勉强算是补偿回来了。”“皇家何曾害了你的孙儿?何沸,你莫要信口雌黄!”太后大怒之下,胸口跟着猛烈的起伏。“哼。皇上,太后,你们问问自己,我何家的嫡长孙女何凝妆,嫁到宫里之后,可曾有一点半点的好日子过?妆姐儿从小心心念念的就是她钧家哥哥,那个时候皇上还不过是丞相的长子罢了,她爱慕你,可不是图着你什么你的皇位啊!你做的却真好,一点一点把我何家那傻丫头从贵嫔之位拉下水到了才人,让她幽闭在一个小屋子里面过活,这就是你不曾害了她的做法?”皇帝也不看何沸:“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氏自入宫以来多跋扈,行事多有失端庄,哪里配得上一宫主位?才人还是德才兼备的意思,朕贬她为才人,实际上已经很给何家脸面了。”何沸哪里听得进去:“那瑗姐儿呢?那孩子虽然不是我的嫡长孙女,可自幼聪明伶俐,老夫也甚是疼爱。如今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失了贞洁的罪名,就让我瑗姐儿屈居二王爷的侧妃,这究竟算是什么意思?老夫也想明白了,就是为着皇上要倚重唐家,要抬高唐家的位份,哪怕弄一个丫头上位当正妃,也不肯把正妃之位给我们瑗姐儿!”何沸说完这话,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福寿楼距离梅园的距离,实在不算远,现在还没有看到何蔚年占领福寿楼的讯号,何沸心下也还是有些忐忑的,却在此时看到了福寿楼上空打了一个晴空霹雳,接着,便有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嚎哭生传了出来。“哇……”皇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母后你听,谦妃,生了。”继而偏过头面向着何沸,脸上的笑意更浓:“何大人就不想听听,朕为了何大人的谋反,准备了什么吗?”看到那晴空霹雳,又听到那一声婴儿的嚎哭,何沸的脸色开始不好起来,听皇帝这么说,却也不接话。皇帝也无所谓何沸应不应,却在梅园那一块空地慢慢的踱步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其实何大人的司马昭之心,早已经是路人皆知了,朕又如何会不知道呢?的确,朕是年轻,但是年轻不意味着朕就是傻子,难道何大人真的这么小瞧朕的能力?魏临渊,事到如今,你是不是先该对朕和何大人说点什么啊?”魏临渊突然朝着皇帝的方向跪了下去:“皇上,奴才有罪,奴才有罪啊……”皇帝嘴角噙笑,并不发难:“你是有罪,明明已经答应好了何大人的,在他的福寿楼里面布置毒药,怎么事到如今,就给换成了香料呢?朕瞧着,像你这样粗心大意不听话的奴才,以后还是不要呆在乾元宫了吧,以免朕的旨意不小心让你给听错了,办砸了不就不好了?”何沸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来福寿楼那里还真的是出现了状况,魏临渊居然把毒药换成了香料!今日的寿宴,他并不在福寿楼里面,若是早一些进去了,说不定真能发现什么异样,可是只有自己的儿子在那里,这福寿楼的场面,只怕是不好控制了。想着,又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就算福寿楼里面的人都没有被迷晕,也不过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妃宫婢罢了,何蔚年想要控制她们,应该也不是难事了吧。想着,就越发的有了一点底气:“那又如何,就算魏临渊办事班的不利索,老夫依旧手上握着无数的筹码,每一个筹码,都能致你死命!”突然看到一队人马朝着梅园的方向走了过来,为首的,便是封正华!“哈哈,皇上您想不到吧,你把封大人的女儿接进宫来,却不好好对待,还让其中一个小小年纪便没了性命。不甘心的可不止老夫一个啊!封大人,你来得正好,带着我们的人,把皇上、太后和大宣国的小王爷给我绑起来!”说着,还看了一眼陆城:“秦王爷,这事情只能说是你命不好,不会凑巧罢了。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要赶着太后的五十大寿的时候过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好先委屈秦王爷了,等到老夫大业得成,还少不了你父王带着其他国家的支持啊。”封正华本是一介臣,如今却穿着铠甲,跪地的时候,铠甲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刺耳:“启禀皇上、太后,微臣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眼前错综复杂的一幕已经彻底让太后招架不住了,梓熙没能撑住,太后向后倒了下去。皇帝有些着急,却还是按下心神:“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盛城,你先叫几个人,把太后抬回颐宁宫去。如今太后的身体,是经受不住什么大的刺激了。叫上太医为太后好生调理一下。”封正华不去看何沸怪异的神色,只对皇帝抱拳道:“是,微臣这就去办。”说着点了身后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取来担架,把太后抬回了颐宁宫。“何大人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封大人会成了朕的人?那朕也不妨告诉你,从始至终,封大人都没有加入过何党阵营。从何大人去接近你,到何大人成为何党的骨干,一切的一切,都是朕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