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的空档,已经利索的爬上了房顶,她站稳之后将自己绑起的裤腿松开,衣袖整理妥当了才向房梁中间迈去。正值当夏,还不算炎热,晚上的微风扶过面颊,惬意舒适得紧。楚湘君伸了个懒腰,望着满天的星光,陷入了沉思。隐约记得自己某次在电台里听到的独白,说我们见到的星星,是行走了几光年的星星。这星光沿着它的轨迹一直不断发光,最终行走到,射入我们的眼睛里。那么此刻自己的父母看见的星光,该是自己此刻所处的年代发出的星光吧。她不知自己在这边生活的这些时日里,另一边的自己又是什么状态,是失去意识的植物人么?那么母亲是不是每天为自己擦拭身体,为自己的身体按摩,以便于她在苏醒之后可以自如的运动。或者……每日不断的与她交流,讲故事,告诉她最近哪里又发生了何等大事……还是说,随着自己灵魂的脱离,那一边的自己已然死去,被哭得肝肠寸断的父母送进殡仪馆,进行火化。捧着自己的一抹骨灰,感慨世事无常,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这般的香消玉殒了……自从自己长大之后,便和父母少了交流,也少了探望,总觉得时间还长,有一辈子可以耗,陪父母不需要急在一时……如今……思及此,楚湘君不觉鼻头一酸,泪花迅速充盈了整个眼眶,低头拭泪之时,余光瞥到了什么东西,晶亮的像是一颗嵌在绿地上的明珠。便匆匆擦干了泪花,向那边望去,是一滩湖水。从自己这个角度看来很小的一个湖,月光投印在里面,整个湖面都波光粼粼的,十分好看。周边都是绿地,这么看来,还当真像是镶嵌在上的一块宝石。楚湘君四下望了望,蹑手蹑脚的起身,向后面望了望。现在想要从正门出现那是不可能的了,毕竟都这么晚了,自己再怎么不济也是府里的大小姐,深夜出门总是不好的。后院的门口拴着一条恶狗,据说是厨娘从家里带来的,也不知带到府里来是要做些什么。这么算来,想要出去,也就只能从这房顶上面跳下去了。楚湘君向下望了望,却见这地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该死!这月光刚好被小楼挡住,导致地面一片阴影什么都看不清楚,楚湘君所幸揭起来一片瓦,向地面扔了下去,很快便听到有水声传来。下面是条河?可她是只旱鸭子,不会游泳怎么办?思前想后,她将瓦片揭起,捧在怀里,围着房檐走了一圈,向下扔瓦来试探试探,想找一处没有水的地方来。却不想这最后一片瓦片砸到了恶狗身边,恶狗一阵惊醒对着房顶狂吠,楚湘君一个没有站稳便跌落了下去,水声扑通,立马挣扎了起来。手脚并用的上下扑腾,恶狗听到水声便扯着链子向这边狂吠,这样下去很快便会招来人。楚湘君又急又冷,好在小河并不宽,很快就摸到了岸,那里有不少木棒,还有些许皂粉的味道,想来这小河是专门洗衣服的。楚湘君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木棒和皂粉就往恶狗那边扔,似乎是砸着了恶狗,恶狗愈发恼怒,链子几乎要被扯断。“不跟你这条破狗闹腾了!”楚湘君咕哝了一句,将旁边的大盆扣了过去,手脚并用的爬上岸,向远处跑去。这一身的湿衣服贴在身上,着实难受,楚湘君所幸将它撕开,留了简单的布碎,让自己看来不那么怪异,朝着那明湖走去。因为衣物薄厚程度的变更,身上的衣服很快便被风干,身上散着淡淡的皂角味,倒也不难闻,像是故意泡了皂角粉浴一般。头发也因为高高束起没有打湿多少,楚湘君站在湖边,湖面清澈有如明镜,细细看来总觉得这长发这般繁复的琯起难受,便随手拔了簪子,将青丝放下。微风阵阵,将这乌发吹起,被扎系成蝴蝶结的腰封也轻轻摆弄,宛若刚入凡尘的仙子。有仙乐自远处飘来,如梦似幻,琴真意绵。带着古乐特有的意境和柔和,手起音落,像是走了弦。楚湘君蹑着步子小心寻至声源之处,坐在男子身后的草地之上,双手抱膝,未发出声响。那前边的背影有些消瘦,他一边调着琴弦,一边用什么轻轻拨弄,琴音便慢慢传出,听起来似乎有些沉闷,但别有一番清越之声,十分别致。“喜欢听些什么乐调,我弹与你听。”男子并未回头,想是楚湘君方才步子太重,被男子听了去。这问题倒是问进楚湘君心坎里了,喜欢听些什么,真是多了。只是那些朗朗上口,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并非你这个时代的人奏得出来的。这么想着,那男子又开了口:“华商调,如何?”静候多时,仍不见楚湘君作答,便自顾自的笑了笑,又道:“那便华商调吧,是我习琴时练得第一首曲子,也是迄今为止依旧不厌的曲。”右手抬起,蓄势落下。若说小提琴的声音是脆,古筝的声音是浑,那这男子手底的琴就是清。虽然能看出是古板长琴,可是和前日里听到的琴声不同,可能是木质不同的缘故吧,这琴音更显清脆、绵柔入耳。中间转然的部分有点儿像《笑傲江湖》里的调子,自己魂穿来之前,电视里每天都在放着这个广告,曲子底调也用箫声演绎了出来,那般缓缓,刚好能与此时的调子相缝合,楚湘君不免跟着哼唱了两句。前面的男子也就顺着她哼出的调子,音律不准的跟着一起弹奏了起来,楚湘君觉得有些好笑,便起身凑了过去:“别弹了。”男子有些局促,尴尬的笑了笑,祸国殃民的面容之上羞愧的表情竟生动得让人想上前捏上一把,眼神略微闪躲,“见笑了,见姑娘唱的入神,这曲调又奇特新颖,便试图跟着一并弹奏,没想到……现眼了……”这话才刚刚落音,男子就一惊一乍了起来,“是你?”这话问的楚湘君有些疑惑,一双美目里满是迷蒙之色,像是麋鹿的眼睛,温润潮湿,漆黑得像是将墨水搅在其中,点了一丝星亮,显得不那么黯淡。这懵懂的样子让人心生保护**,她迷茫的眨了眨眼:“我们,之前认识……?”自己毕竟是对这个世界里的人物一无所知的,说不定这小哥是曾经的楚湘君的相好也不一定呢?偶尔在一次灯会上面见到了王爷,于是移情别恋,回到家中和公子书信断了这段关系,求爹爹向皇上进言,嫁与王爷。越是这么想,就越是觉得真切,毕竟这公子的倾城之貌不比女子差,都说美男要比潘安,在此刻的楚湘君看来,面前的人物才比潘安要美上不知多少倍,便又匆匆道:“我,我是说,你还愿意理我啊……”“姑娘何出此言?”这一问倒是将他问住了,略微迷茫道。“我的意思是……”楚湘君不知怎么开口,心里埋怨男子明知故问:“你不用这么勉强自己,如果恨我,可以骂我的,我……”“恨、恨你?”张庭之越发糊涂了,匆匆打断了楚湘君的话语,解释道:“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此刻再见是第二面,姑娘你何出此言啊?”“啊?”楚湘君一愣。“今日市集之上,在下去取这早前预订好的竹签,巧遇小姐。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一面之缘你记得我,还用那么熟稔的口气!楚湘君眉头微微皱起,心道,脸上也不自觉浮现出了两朵红云儿,看得娇媚可人。像是看穿了楚湘君的心思,张庭之又笑了起来,眉心舒展,“小姐今日粉衣素妆,宛若出尘仙子,我这等凡夫俗子不免多看了两眼,将小姐的样貌记在了心里。”这般花言巧语从张庭之口中说出来,竟不觉得轻佻,尤其是那带着些许闪躲的眼神,更是让人觉得这个男子可信。可尽管如此,楚湘君还是觉得尴尬,恨不能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不过,小姐方才所言……”“我……”楚湘君大声打断,两眼一闭,软绵绵的向一边的草地上面倒去。不好解释的话,装晕吧。果真骗到了这个呆子,呆萌的样子让楚湘君想要捏两把。张庭之将她扶起,唤了两声不见反应,便匆匆忙忙收起了竹签和琴,抱着她就像一边的亭子走去。走近了才听到马鸣的声音,马蹄在地上轻轻的踏着步子,张庭之自己也不知道咕哝了些什么,楚湘君只隐约听到“多有得罪”四字,便觉得自己被托起,放进了马车里。这是要去哪儿?!张庭之在前边驾着马车,楚湘君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缝子看了两眼,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外望去,也不知这此去的是什么路,但越看越偏僻,这小哥不是要将自己带走卖了吧……不行不行,得做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