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谶语

三日后，桃花宴。()清鸾一早起来就为扶摇着装、妆扮。扶摇对桃花宴的事情不怎么上心，清鸾见状就大致说了一些桃花宴的情况。“公主，二公主的桃花宴设在了建康城外十里路的桃花坞。桃花宴均是未婚嫁的公子小姐的聚会，是以此次宫里去桃花坞的只有二公主，七公主和公主您。”其实也还有一些公主未出嫁的，只是萧琉璃并没有邀请。“桃花坞是什么地方？”扶摇问道。“据说是凤家的产业，一般人只怕凤家还不肯借出呢。”清鸾说道。凤家的产业？扶摇闭眼，眉眼淡漠了几分，是了，那年，凤岐说，他在建康城外置了几十亩地，问她做什么好？那时她还年幼，正在读些诗歌词曲，便笑着说道：“种桃花好，妖而不艳，灼灼其华，结的果子还能吃，最好是上等的人面桃花，种的多了，也许哪一天就生出了一个美人来。正好嫁与你做妻子，一箭三雕，可好？”凤岐拿书敲着她的脑袋，说道：“哪里来这么多鬼点子。”他还是种了桃花吗？桃花坞，扶摇淡漠一笑，眉眼微微扬起，带着几分肆意之态。终是与她无关。“公主，二公主等会会派人来接咱们。”清鸾看着她的装扮，摇了摇头，说，“不知为何，公主无论怎么装扮都很是素淡。”“素一些好，今日，我们可不是主角儿。”扶摇淡淡地说，“你去我的书架上带上几本书，闲来无事，咱们好打发时间，这桃花宴在建康城外，听说要留宿一晚。”“对了，我差点忘了，我这就去准备多带些衣服。”清鸾说道。扶摇应了一声，见她忙里忙外，倒也莞尔。这丫头早些年是有些胆小的，这几年被她影响的有些散漫，不拘小节来。这样很好，扶摇微笑。萧琉璃很快就派人来接她与清鸾。因是出宫，扶摇索性就与萧琉璃，萧凌霜同行。萧琉璃是盛装出行，连带凌霜都妆扮得比往日慎重了几分。“扶摇，你这打扮得也太素了一些。”萧琉璃见她与清鸾简装而来，坐在鸾车里挑眉浅笑。弯弯眉，多情目，长发倒是简单地高高束起，可萧琉璃簪在发髻上的碧玉双龙戏珠簪却是光彩夺目，尊贵至极。听说是太后赏给萧琉璃做嫁妆的。与萧琉璃一比，凌霜打扮得再娇艳也要逊色几分。好在有扶摇垫底，凌霜的面子上也好过了几分。扶摇看着萧琉璃，知晓她今日想要艳压群芳，便说道：“阿九这样甚好。”“算你有自知之明。”凌霜不喜不怒地说了一句。萧琉璃见扶摇一直都淡淡的，虽恨得牙痒却也无辄，便吩咐宫人出宫。三辆红木镶珠玉的鸾车驶出帝宫，带着两队的侍卫畅通无阻地出了建康城，直奔十里外的桃花坞。清鸾坐在车内，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盛况，啧啧赞叹。“公主，没有想到二公主的桃花宴如此热闹。”扶摇在车内闭目小憩，并未说话。自魏文帝登基以来，骄奢**逸，无心朝政，连带整个朝廷都有奢靡之风。世家大族当年在先帝夺权事件中出了大力。皇权依附士族而生，这些年，士族势力做大，几乎把持着整个朝政。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士族。庶族的寒士无出头之日，遂有很多人醉心于山水，倒也生出不少的文人雅士，生出不少风流不羁的韵事来。民风开放，让那些一直处在深闺的女子也心生向往，一一走出了闺阁。萧琉璃的桃花宴便成了闺阁千金趋之若鹜的宴会，一些士族名门公子哪里肯放过这样美女如云的宴会，于是造就了今日之势。桃花坞连着城外的护城河，曲水环绕，一个极为简朴的木质门栏，上面书写着“桃花坞“三个字。十里桃花，倒也不负桃花宴之名。桃花坞外聚集了一长条的精致马车，巾车，宝马嘶鸣，奴仆往来，络绎不绝。这桃花坞内是不给下人奴仆进去的，以致这些下人们都等在了外面，坐在临时搭建的茶寮里喝茶聊天，好不热闹。萧琉璃一到，一些一直在此等候的公子，千金们顿时大喜，纷纷从车内出来，迎接着。扶摇挑起珠帘看着门栏上书写的“桃花坞“三字，极目远眺，只见不远处隐约可见寺院的一角，钟声悠远，檀香袅袅。扶摇低低一叹，他起初建这桃花坞时，比邻禅寺而修，想必只是当一处修身养性的好去处，所用无一不简朴，无一不浑然天成，连门栏都是寻的古木，细细雕刻，如今这些达官贵人们前来，倒是扰了这里的清净。“公主，我们要跟随着二公主进去吗？”清鸾低低问道。扶摇摇头，带着她下车，她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见那人不在此处，便招来一人问道：“这桃花坞是连着后面的禅寺的吗？”那人显然是此地人，连忙回答道：“回小姐的话，正是。这禅寺清幽，时常有人去和住在里面的和尚论道，不过那和尚是个怪人。”扶摇点头，见萧琉璃与凌霜被众人围住，便带着清鸾悄悄地从后面绕道去禅寺。众人的目光一时之间都在萧琉璃的身上，倒也没有发现。山间有条小道，直通禅寺，山上怪石嶙峋，树木葱茏，野花遍生，生机勃勃之态。扶摇看着这遍地野花，心情极好。她不像其他的公主，有母妃，有家族，可以时常出宫游玩，她的娘亲是魏文帝当年去行宫游玩时偶遇的美人，只因见她娘亲生的貌美，便带至了宫中。后来，娘亲性情孤僻，对魏文帝冷淡，渐渐为人不喜，后宫的那些伎俩从来不外如是。为天子所不喜，受妃嫔陷害，唯有冷宫一个去处。禅寺修建在半山腰，两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禅寺门口。禅寺门口分出两条路来，一条是上山的路，还有一条却是横斜着前往桃花坞的路。“公主，我们走哪一条路？”清鸾有些兴奋地问道。“去桃花坞。”她今日前来，只为见一人，自然是去桃花坞，却又要远离那些公子千金们。“好嘞。”清鸾喜滋滋地应着，想必是今日出来，心情很好。正在这时，禅寺的大门被人打开，吱呀作响。“施主请留步。”扶摇回头，只见古朴的小禅寺门口，一个身穿旧色粗布禅衣的和尚走出来，开口说道，“前方去不得。”“敢问大师，如何去不得？”扶摇行了一礼，那和尚赶忙还了一礼。“施主所去之地乃是桃花坞，十里桃花成林。”那和尚转着手中的念珠，平淡地说来，“施主一生命犯桃花，此去大凶。”“和尚，你乱说什么呢？”清鸾一听，急了，连忙喝问道。扶摇淡淡看了清鸾一眼，清鸾有些畏惧，连忙掩口不说。“我要找的人在这桃花坞，纵然有血光之灾，我却不可不去。”扶摇淡淡地说道。那和尚摇了摇头，叹息道：“世间的孽缘皆是执念所致，今日之因乃是来日之果。一步错，步步错。”那和尚说的恳切，清鸾半信半疑，终是有些忧心。“敢问大师，扶摇若是错了一步，日后当如何？”扶摇浅笑，问道。“在施主眼中，生死不过一桩闲事，可这世间之苦，生不易，死难成。”那和尚叹道，“施主若是遁入空门，青灯长伴，可保一世荣华，否则来日所受万般苦楚，必会英年早逝。”“你胡说什么--”清鸾原本半信半疑，此时见老和尚诅咒扶摇早死，便立马忍不住，怒骂道，“我家公主如今还未出嫁呢，怎么会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