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招惹

松鸣山后山说起逞凶斗狠，谢小懒若是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并非指谢小懒有多么凶狠，而是在于这小鬼的想法之绝之毒，令人咋舌。就在扶摇一人出去闲逛时，谢小懒借着凤岐的身份狐假虎威了一把，在一阵阿谀声中大摇大摆地进了园子里，一阵显摆。凤岐见惯了这小鬼的德行，也就随他去，正巧遇见几个同僚，便相谈了几句，一群人围坐在山间小亭，煮茶论道，很是有一番情调。谢小懒是坐不住的人，趁着凤岐煮茶论道的功夫，招来山上的小厮，询问今年头香的相关事宜，还未把事情顺出个头绪来，那边有人急急地来传递消息，说观山亭那里出了大事了。观山亭坐落在通往山下的关卡上，地势很是险峻，凤岐与谢小懒等人到时，观山亭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游客和香客，把山路围得水泄不通。谢小懒一见这人山人海的围住了，他怎么上去看热闹，不禁急了，扯着嗓子喊道：“前面的，都给爷让开。”他人小，声音虽然洪亮，但是这个时候，哪个有那个功夫看他，无人搭理他。这一下，谢小懒动了肝火了，觉得在大表哥面前失了面子，还未怒吼，那山上便传来一阵大笑声。“老夫隐居深山多年，竟不想这山下出了这么多不成器的酒囊饭袋之徒。无用之人留在世上有何用？”说完又是一阵大笑，笑声如针刺般闯进众人的脑海中，一些抵抗不住的抱头叫了起来。“大表哥，这老头好厉害。”谢小懒抱着头钻到凤岐的身后，原本挤得水泄不通的山路被那老头的大笑声硬是劈开了一条路。凤岐拾级而上，面色透出一丝的冷凝来。“你待在这里不要动。”凤岐朝谢小懒摆了摆手，便走上观山亭。谢小懒咬了咬牙，忍受着刺耳的笑声，跟在了凤岐的身后。半山腰的观山亭内，一个毫不起眼的干瘪老头盘腿坐在亭子的石桌上。亭子里是一群疼的在地上打滚的世家子弟。那老头笑罢，看着走上来的凤岐，冷笑道：“又是不自量力的。”“凤公子，这老头是个疯子。”一个世家公子见凤岐来了，大喜，“公子要救我们啊，这老头疯了。”“不知老前辈因何事而怒？”凤岐朗朗问道。“小娃娃，你也想管闲事？”那老头衣裳破烂，不修边幅，双眼亮的惊人，上下打量着凤岐。亭子里的几个世家公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纷纷躲至凤岐的身后，一人小声地说道：“凤公子，这老头是个疯子，我们不过是抓了他的猴子，逗弄了一番，这老头就找上门来了。”那老头冷笑了几声：“老夫就把你们当猴耍耍，叫你们也尝尝被人玩弄的滋味。”那老头摸着手边受伤的一只小猴子，冷笑着。原来是一只猴子引发的血案。凤岐暗叹这些世家公子平日里无事，就爱聚众闹事，也该受些惩罚。“在下会负责帮老前辈治好这只猴子，今日是初一，还望老前辈不与我们小辈一般计较。”凤岐自然看得出来，眼前这邋遢的老人可是老古董级别的，若是惹得这老头发怒，只怕这些个游人全都要受到无妄之灾。“你这娃说话倒是比他们好听。”那老头说道。“让让——”直到这时，先前离开的状元郎周公子才带着连翘、扶摇赶了过来。“老前辈，我给你找来了郎中，连姑娘一定会帮你治好猴子的。”周公子扒开人群，高声说道。扶摇和连翘走进观山亭，一路上周公子已经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两人，是以，不禁哭笑不得。一群受伤的世家公子忍气吞声地看着状元郎找来郎中给这猴子治伤。这年头，连只猴子都不如，差点让这些世家公子羞愧致死。那只众人瞩目的小猴子“吱吱”叫了一声，可怜兮兮地举起前面的两只爪子，小爪子上血迹斑斑，伤的不轻。连翘一见，“啊呀”了一声，连忙走上前，握住小猴子的爪子，皱眉说道：“我身边没有带草药，这小猴子要立马清洗伤口，敷草药。”就在连翘毫无所知地上前靠近的那一瞬间，那邋遢老人目光中杀气一闪，扶摇紧随连翘，对上了那邋遢老头。凤岐见扶摇上前，神色一变，手已握紧了腰间的玉箫，目光如炬地盯紧了邋遢老人。那状元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见两姑娘上前去了，忧心那老头突然发疯，连忙跑上前，作揖笑道：“老前辈，你看我们郎中也请来了，我带几位朋友向小猴子赔不是，不知道老前辈能不能放我的几位朋友。”邋遢老头“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要想化干戈为玉帛也不难，只要你们能赢得过老夫手中的古琴。”连翘将小猴子抱到一边，那小猴子很是听话，见连翘帮它治伤，龇牙做出各种可爱的动作，估计这小猴子就是太过可爱，才引来那几位公子哥闲来无事斗猴，斗出了这一桩事来。邋遢老者从背后的的黑布里取出一把古琴，置于腿间，看向凤岐，饶有兴趣地笑道：“老夫弹奏一曲，你们要是能受得住，老夫自然放过你们。”“伏羲式九霄环佩琴。”扶摇看见那老头取出的古琴，淡淡地说道。伏羲氏古琴流传下来的不多，大部分流传下来的古琴都是仲尼式。“女娃居然认识这琴。”那老者赞赏地看了扶摇一眼，目光生异。“伏羲式古琴早已失传，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一把。”扶摇看着那邋遢老者，不卑不亢，摆手而扣，寒风吹起她雪白的狐裘披风，透出一丝的风流大气。“阿摇，你来。”凤岐将手中的玉箫抛给扶摇，目光炯炯地看向在场的世家公子和看热闹的游客。让扶摇来对战那邋遢老者，凤岐心中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如今帝宫形势复杂，变幻莫测，他再也不能遮掩住阿摇的光芒。那老头冷哼了一声，双手如勾扣在九霄环佩琴上，第一音，如春雷乍起，无数滚滚雷涛从九霄云外倾泻而来，炸响在每个人的心中。扶摇看了凤岐一眼，目光微微空茫，她淡漠地举起玉箫，娓娓吹奏着心底一直盘旋的那首南方小调。“昏沉沉，暮凄凄，有燕双、飞，有燕双、飞，红尘里偎依，染满襟芳菲。”这是一次乐之对抗，一强一柔，一慷慨一凄婉，一高亢一低柔，众人原本被这漫天的雷鸣声震得心神俱裂，转而又被这柔软凄婉的箫声驱散一切的感觉，整个人都沉浸在箫声所营造出来的哀婉缠绵之意境之中。扶摇站在观山亭边，看着亭外云雾缭绕的远山之景。寒风嗖嗖地吹来，手中的玉箫带着她的思绪到了一片荒芜空寂的世界。她暗暗一叹，知晓那便是她的内心世界，无尽的荒芜空寂，带着冰霜寒冷。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再也无人给予她少许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