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召见

扶摇心里一惊，那只玉珏被面具男拿走后，她一直查不出那个男子的身份，是以玉珏也失踪了。“在的，我让清鸾一直收着在。”扶摇沉稳地说道。熙太妃点了点头，说道：“阿九，你好生保留着那块玉珏，将来你会明白的。这是容姐姐交代的。”扶摇点着头，暗暗皱了皱眉，看来她还是要查出那个男子的身份，拿回玉珏。“这几年，我表面虽然对你不闻不问，私底下却一直关注着你，每年，我都叫宫人送一本佛经过来，希望你能平心静气，远离这宫里的纷争。”熙太妃继续说道，“自从去年的冬狩事件后，太后一心要将你嫁出宫，阿九，你要有心理准备。”扶摇点头，微微沉思，既然是冬狩事件后，太后才动了这个心思，想必那次刺杀萧明昭之事与太后有关。这计中计，定然是太后设计刺杀，萧璧华命庄羽摆阵设计了后一环之计。萧璧华果真有夺储之心，萧清隽已经死了，唯一的劲敌是萧明昭，这些年，她这位十一哥隐藏的可真是深啊。“佩姨，太后已经定了人选，是泗州将领冯拓，那人是寒族的将领，颇有些战功。”扶摇将冯拓的情况说了出来。熙太妃皱了皱眉，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寒族将领，出身行伍如何能配得上你。阿九，你心中可有对策？”扶摇想起今日由她引发的寒族士族口水战，淡淡一笑，说道：“原是我配不上这位将军的。佩姨放心，这位将军是不屑娶我的。”熙太妃见她这般模样，也舒展了眉头，笑道：“佩姨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什么，只是阿九，听我的劝，这宫里是是非之地，你若是有了合适的人选，早些出宫吧。佩姨在这宫里也待不了多久了。”熙太妃说着就猛烈地咳嗽起来，熙太妃说这话时竟带着几分解脱之意。扶摇连忙为她顺了顺气。熙太妃又说了一些话，才带着宫人离开，扶摇一路将她送出，看着她扶着宫人的手颤颤巍巍地回去，这才靠在暗红色的宫门上，神色微微疲倦。今日这位太妃娘娘前来，一是说明自己身体状态，让她早些做离宫的打算，二是提醒她远离萧明昭和萧璧华。天色渐渐暗下来，清鸾提着宫灯，走过来，低低地说：“公主，回去用晚膳吧。”她淡淡地点头，抬眼看着一点一点暗沉下来的天空，心中有些沉闷。娘亲留给她的玉珏定然掩藏着什么秘密，否则不可能百般叮嘱她好好保留。至于熙太妃也定然知道更多的事情，有关娘亲的，有关她的，有关这位帝宫的，只是那位娘娘选择了闭口不提。娘亲一直希望她离开帝宫，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告诉她如何去做。她一直独孤地摸索着生活下去，所有人都在一旁旁观，看着她跌跌撞撞地生活。扶摇微微一笑，万分的凉薄。只是娘亲不会想到，熙太妃也不会想到，魏文帝想杀她，太子萧明昭觊觎她，萧璧华一直是喜怒无常不可猜度的。出宫一途，难上加难。“公主，熙太妃都和你说了什么，我看公主好像不太开心哇。”清鸾问道。她揉了揉小丫头的头，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来见我过的怎么样，走吧。”“对了，西决收到了一封密函，说是凤公子交代给你的。”清鸾细细地说道。扶摇定定地看着清鸾，低低地问道：“阿鸾，你觉得西决人怎么样？”如今宫里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她都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情，熙太妃说的没错，她要早作打算，包括她自己，包括身边的人。清鸾微微一愣，提着大红宫灯站在宫门处，有些失措。“公主，我，我。。”清鸾脸色微微苍白，不知如何说起。“傻丫头。”扶摇摇了摇头，说道，“阿鸾，你跟随我四年，却不知晓我与凤岐的那段往事。若是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千万不要放手知道吗？”清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许久才低低地说：“当初公主喜欢凤公子，如今不喜欢了吗?”“当感情里参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那一切都会变得面目全非。”扶摇牵着她的手，就着宫灯的幽光，沿着树荫的暗影处往里走，“我与他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可公主还喜欢他，凤公子也是喜欢公主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清鸾喃喃地说道，“喜欢不是应该在一起吗？”她年纪小，没有碰触过爱情，跟随扶摇时正是扶摇禁足的那几年，在这封闭的宫门内，保留了难得地几分纯真，哪里懂得很多时候，情不由人。扶摇淡笑地摇了摇头，转移话题，说道：“喜欢确实是该在一起的，你若是喜欢西决，我去给你说亲。”清鸾被她这一说，小脸红的通透的，立马跺脚，羞道：“公主，你还未出嫁呢，怎么操心我的事情来了。”扶摇见状，难得地笑起来。她也有如清鸾这般单纯的过往，有喜欢的人真好。扶摇看向屋顶上孤独坐在冷月下的布衣剑客。若是她也和清鸾这样，生在普通人家，没有经历人生的诸多磨难，没有遇见帝宫这些处在高位的人，她也许会喜欢这样不羁的剑客，会有浪迹天涯的美梦。扶摇握住清鸾的手，双眼比夜色还要深浓、幽暗，她低低地沙哑地说道：“阿鸾，我帮你去和他说。”清鸾羞红了脸，在黑暗中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宫灯塞给扶摇，一溜烟跑了。扶摇轻笑了一声，提着手上的宫灯，走进内阁，只见西决从高高的屋顶上跃下来，递来凤岐的信笺。凤岐的信笺内写明了泗州将领冯拓的生平经历和性情喜好。冯拓是一个刚愎自用的男人，扶摇坐在夜色阑珊的内室，看着微风从打开的窗户拂过，将手中的信笺一点一点地点燃，烧成灰烬。凤岐永远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多年来，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泗州将领冯拓，确实不是值得托付的好对象，只是这个人若是用的好便能帮她解决困境。她原先极为抵触这样的安排，屈从命运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决然不是她萧扶摇会干的事情。然而今日熙太妃的来访，让她有了紧迫感。如果要离宫，冯拓是名正言顺的跳板。“阿鸾，这几天你收拾一下包袱，将一些必备的物品都收拾起来。”扶摇突然出声，对清鸾说道。清鸾正忙着将碗碟都端上小桌子，为扶摇张罗晚膳，听她这样说来，微微一愣，脱而出：“公主，咱们要出远门么？”扶摇点头，如果顺利的话，这次出去后便可以永远不用再回来了。六月初九，士族寒族掐口水战后的第三天，那位深宫中不问世事的太后终于第一次召见了扶摇。太后宫里的景棠姑姑前来的时候是夕阳下山的时候，是以，扶摇收拾了一下，在晚膳前随着这位景棠姑姑前往永寿宫。到永寿宫的时候，夕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天气也没有之前的燥热，唯有瑰丽的晚霞映衬着西方的天空。永寿宫里，远远地便传来一阵笑声，扶摇走进去，只见萧璧华斜身坐在小榻上，说着一些段子，逗得窦太后笑的腰都直不起来，这位窦太后疼爱萧璧华是众所皆知的事情，那样子是当做唯一的亲孙子来疼的。她跪倒在窦太后的面前，一垂眼还能看见萧璧华烟青色的衣摆，绣着大片的水墨红莲，潋滟得直逼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