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诟病

“佩姨——”扶摇走上前去，轻轻唤道。数日未见，熙太妃更加的消瘦，脸色也不是很好。熙太妃见扶摇来了，微微笑道：“刚刚还在想，这么好的荷花，无人观赏可惜了，转眼间，你就来了。”扶摇挨着熙太妃坐下，微微一笑。熙太妃握着她的手，叹道：“你远嫁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阿九，委屈你了。”熙太妃欲言又止。扶摇眨了眨眼，淡淡说道：“大约这便是我的命。”熙太妃似是有些感触，说道：“你不明白。那一个寒族将领如何配得上你。要不是你娘亲。。”后面的话陡然一停，没有说下去。扶摇垂眼，掩去眼中的幽光，淡淡地说道：“佩姨，我一直不知道娘亲是哪里人士，此次出嫁，这一辈子大约不会再回来了，我想以后有时间去娘亲的故居走一走。”熙太妃不疑有他，叹道：“你娘亲祖籍琅琊郡。”琅琊郡？琅琊谢家？士族中鼎鼎有名的谢家就在琅琊郡。扶摇双眼微微一亮，娘亲的***乃是极品的玉珏，一般人家是没有这样好东西的。终有一日她会知道玉珏的秘密。“佩姨，娘亲还有什么遗愿吗？”熙太妃摇了摇头，说道：“你娘亲性情孤僻，不爱与人来往，那时也只是托我照看你，她只希望你能平安长大，过普通人的生活，并没有什么遗愿。”扶摇点了点头，看着一脸病容的熙太妃，低低地问道：“佩姨，为何我父皇从来都不喜欢我？”熙太妃见她这般问来，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模糊地说道：“阿九，这不过是上一辈的恩怨，如今，你好不容易能离宫，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追究了。”说完熙太妃猛咳了几声，脸色不好起来。宫人连忙上前来对扶摇说道：“九公主，太妃娘娘要吃药了。”扶摇点了点头，看着宫人扶着熙太妃回去。熙太妃对于魏文帝与娘亲的事情很是忌讳，只字不提。难道真如萧琉璃当日所说，只是魏文帝为何会恨着娘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仇恨要延续这么多年？扶摇咬了咬唇，看着熙太妃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喊了清鸾，沿着荷花池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因是盛夏，很是酷热，宫里一些宫人小主们吃过晚膳都没有什么事情，纷纷出来赏花纳凉，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这些人扶摇都是不大认识的，那些宫人主子也不太认识扶摇，索性谁也没搭理谁，倒也没有遇见难缠的。扶摇闲逛了许久，见天色暗了下来，这才回蘅梧宫。回到蘅梧宫时，只见宫里很是安静，内室的门是半开的，小七和西决站在门边，很是静默。清鸾进了内室，奇怪地说道：“你们怎么不点灯，我和公主回来差点被绊倒。”清鸾叽叽喳喳地声音陡然停住，盯着屋内的一处，身子微微一颤，慌乱地回头，叫道：“公主。”扶摇走进去，只见萧明昭静静地坐在外间的椅子上，长发高高梳起，露出宽阔的额头，狭长的双眼透出几分的精光，周身萦绕着常年处于高位的迫人煞气。“阿九——”萧明昭把玩着手中的海明珠，见她回来，抬眼淡淡一笑，出声喊道。扶摇面色一冷，萧明昭怎么来了，这人很是不好对付。“太子殿下今儿怎么有时间来蘅梧宫？”扶摇淡淡说道。太子萧明昭看了一眼屋内的清鸾等人，扶摇朝他们淡淡点头，示意他们出去。“听说你允了皇祖母给你指的婚事？”萧明昭说道，“这不像是你一贯的作风。”扶摇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隔着碧绿的窗纱看向外面的夜色，淡淡一笑，说道：“太子殿下，皇祖母为我指婚，我还能不从吗？”“阿九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了？”萧明昭微微一笑，他在承德殿耐着性子等了几日，却是再也等不下去，倘若阿九真的出嫁，嫁给那个莽夫，那可如何是好。那泗州将领冯拓原本是不愿意的，也不知道皇祖母许了他什么好处，突然之间不闹了，答应了这门亲事。那样刚愎自用的人，阿九若是嫁过来定然是吃尽苦头。好在他留有后手。“多谢太子殿下关心，阿九出嫁已是定局，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扶摇淡淡地说着，将外间的灯火点上，天色越暗，两人独处一室越是不方便。萧明昭将手上的海明珠随手丢在桌子上，淡淡的幽光照亮着整个外间。萧明昭看着执灯站在窗前的窈窕身影，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这个女人是他的妹妹，纵然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不能明目张胆地将她抱在怀里。他生平第一次这样渴望一个女人，偏偏是这般的一波三折。大约便是这样淡漠的性子吸引了他，一般的女子见他是太子，哪个不是抢着爬上他的床。萧明昭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小脸，暗示地说道：“阿九，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帮你推掉这门亲事。”萧明昭依旧贼心不死。扶摇压住心底的不耐烦，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的心境不似往日那般的平静，此时竟暴躁得想拿灯砸上这位太子殿下的脸。大魏有这样的太子殿下，真是大魏的福气。道德伦理纲常，总该是懂得，还是这帝宫历来就是这般的黑暗污秽，习以为常了？“我没有不愿意，嫁给一个边城的将领，总好过在这帝宫受人践踏的好。”扶摇冷冷地说道，对于萧明昭的耐心全然消失。萧明昭猛然站了起来，看着扶摇，在外间不停地踱着步子。朦胧的灯光下，萧明昭的双眼亮的就像草原上的孤狼，他暴躁不安地停下脚步，看着扶摇，低低地说道：“阿九，你若是嫁给他，便是害他的性命。”“那正好，做了寡妇倒也乐得逍遥自在。”她不甘示弱地说道，微冷地垂眼，“夜深了，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吧，这宫里闲言碎语的说的不好听，我是没什么，倒是殿下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被人诟病就不好了。”萧明昭冷哼了一声，按耐不住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谁敢嚼舌根？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扶摇后退一步，靠在身后的碧绿窗纱上，冷然说道：“太子殿下，为了一个女人毁掉二十多年来经营的一切，并不值得。”“你怎么知道会毁灭，或许可以一起拥有。”萧明昭步步紧逼，看着她苍白的小脸，鬼神神差地抚摸上去，“阿九——”扶摇面色一冷，毫无迟疑地一巴掌打了过去，侧身挣脱开来。萧明昭果真是蒙了心了，扶摇气急，甩袖站在他面前，铿将有力地怒道：“我以为在你登上帝位前，你多少会有所顾忌。萧明昭，你不过是监国。”萧明昭被扶摇打了一巴掌，脸上映出鲜红的指印，不怒反笑，这位太子殿下不知为何在扶摇面前全然无脾气。“阿九，我若是对你用强，不会等到今日。今日我来不过是提醒你，你嫁一个，我杀一个，这座宫闱你出不去。”扶摇深吸了一口气，淡笑如花：“那阿九就等着太子殿下被废，死在帝宫夺储的风波后再出宫。”论犀利毒辣，她只需学萧璧华的一分，便能对付这位太子殿下了。萧明昭见她明目张胆地诅咒他，不禁大笑道：“好，好，阿九，我们拭目以待，看是我死在帝宫，还是你终究逃不出帝宫，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萧明昭大笑地离开，终是没有用强。这个男人似乎太过自负，以为一起尽在掌握。好在如今的萧明昭还有几分顾虑之心。小七和清鸾急急地推门进来，见她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公主，太子殿下的脸。。”清鸾急急问道，“公主，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扶摇摆了摆手，安抚了她们几句，心中却隐隐知道，有些事情脱离了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