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有光亮的点点从远处飞过来,扶摇抬眼看去,只见草丛中,树林中无数的光点飞出,越来越多的小昆虫一眨一眨地飞出来,漫天都是闪亮的星星。“萤火虫?”扶摇低低地脱口而出,一只小精灵落到她的肩膀上,小小的个头,鼓动着大大的灯笼,一闪一闪很是可爱。整个山谷到处都是飞舞的萤火虫,鬼面踏着月光,迎风而来,淡淡地笑道:“好看吗?”扶摇有些动容,淡淡问道:“这里温度这么低,他们怎么活下来的?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萤火虫?”鬼面神秘一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有遇见过并不代表不存在,阿九公主,我的这些伎俩哪里能都让你给看破了。”扶摇淡淡失笑,摇了摇头说道:“你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鬼面看着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低低沙哑地说道:“你并不认识真正的我,是以觉得我奇怪,我只是想带她看遍这世间新奇之物,只是希望她能快乐。”扶摇默然,问道:“你若是真的这般喜欢她,何不带她去看这些美景,一个男人何故这般的扭扭捏捏,暗自神伤。”鬼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月光下的萧扶摇依旧清冷、遗世独立,让人不可靠近,这个女人一直处在一种孤独与冷漠之中,没有人能点燃她心中的火焰,即使那位凤家的嫡子也不能。萧扶摇需要的是强者,真正的强者,来带她看遍这个世界,感受着人间的万般景象。鬼面伸手抚摸着她眼角的那一朵花骨朵,暗哑深沉地说:“佛曰,人有七苦,生来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你可知,求不得乃是最苦。”有些话不能说,说了便再也无法挽回。扶摇后退一步,说道:“不求那么永远也得不到。”鬼面低低一笑,点头道:“阿九公主,果真是极有魄力的。”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那枚玉珏,递给她,说道:“此玉出自琅琊郡谢家,谢家内部关系错综复杂,家主之争不亚于朝堂之争,阿九公主若是前往琅琊谢家,还是要先弄清楚此玉的来历为好。”扶摇接过他递过来的玉珏,小心地收好,鬼面话里意思是这玉出自琅琊谢家,但是谢家旁系甚多,还是观望暗访的好。“多谢。”扶摇道谢道。这人三番两次救她,她不能无视,“阿九欠你良多,不知先生有无需要阿九做的?”鬼面看着她,摇头笑了笑,很是奇怪地说道:“我的要求,你做不到。你若真的有心,他日莫要怨我就够了。”扶摇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救我两次,若是他日你我立场不同,彼此为敌,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扶摇不会怨你。”鬼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仰头看着天上的冷月,扣手而立,神情复杂。扶摇晚上宿在洞穴里,鬼面一直守在洞穴口,一夜无事。赤水城就在扶摇和鬼面在山谷中宁静地度过一天一夜的时候,外面却一阵混乱。太子萧明昭派人大面积地搜索着整个青山,寻了当地的向导开始寻找扶摇的下落。庐阳范氏闭城不出,范遥突破刺杀的重围后,回到赤水城,只对叶惊鸿说,扶摇已随着萧明昭回到了阵营,对跌落山崖的鬼面先生和九公主采取了漠然的态度。说也奇怪,那刺客来势汹汹,最后不知因何缘故突然败走,范遥和萧明昭的人马都有伤亡,但是伤亡不大。萧明昭因亲眼见扶摇坠落山崖,失去了扶摇的下落,怒极攻心,连夜调派人马进行搜山,只是青山这般辽阔,与周边的群山接连,深山老林中要寻找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就在萧明昭暴躁不安的时候,建康传来魏文帝病重的消息,此次据说病的比先前都要严重,朝中老臣们纷纷劝说萧明昭速度回帝都。萧明昭这是火急火燎了,一张脸阴沉得吓人。在赤水城外又等了一天,始终没有阿摇的消息,萧明昭一颗心沉进了深渊之中。如今再不回建康,只怕帝位要落入他人手中了。这位太子殿下狠心地带兵奔往建康,留下大队人马继续坐镇赤水城外,继续在青山搜寻扶摇的下落。扶摇坠下山崖的消息在萧明昭回到建康之前便飞到了士族大家的手中。太子叶惊鸿被困赤水城,九公主失足落下山崖,萧明昭一怒之下,自然不愿意履行和庐阳范氏的议和,当下便回帝都,弹劾庐阳范氏有造反之心。文帝病重,萧明昭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纵然有窦太后把持朝政,但是萧明昭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觑。因庐阳范氏有造反之心,建康朝上朝下掀起了一阵风波。耐人寻味的是十一皇子托病不上朝,不理这纷争。凤家始终是看热闹的心态,如不动明王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搀和这事。唯有叶家是火冒三丈,叶惊鸿被困赤水城,如今萧明昭因此要朝廷派兵围剿赤水城。若是此事通过,萧明昭掌握兵权,他日便无人能制衡的了他。几天几夜的朝廷议政,就在魏文帝昏迷不醒的时候,建康开始了最激烈的两派之争,一派以窦太后为首,主张议和,遏制萧明昭得到兵权,一是以萧明昭为首,主战。建康城处在了激烈的斗争之中。扶摇在第二日清醒过来时,鬼面已经出去找了一些野果回来,两人收拾了一下便起身出发,寻找出谷的路。这山谷幽深阴暗,两人循着有水的地方行去,走出了数里路才找到一条暗河,鬼面砍了几棵树,找了一些结实的蔓藤将树干绑在一起做成一个简易的小木筏,两人坐在木筏上顺着暗河漂去。直到傍晚时分,才将木筏靠岸,寻了一处地方过夜。如此周而复始,三天后,就在两人都累的精疲力尽之时,终于看见了远处的袅袅炊烟。“阿九公主,今夜我们还要宿在外面。”鬼面弃了木筏,对扶摇说道。扶摇点头,她虽然说看的书籍多,但是经验远远没有鬼面丰富,这一路能有惊无险地走出来,全是依赖鬼面。令人寻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坐在大树下,今夜打算露宿野外了。鬼面去寻树枝点火堆,这样的野外,猛兽极多,唯有靠火堆来防御。扶摇这几日累极,靠在火堆便睡着了,梦里睡得很不安稳,似乎听到了野狼的嚎声,有人摸着她的眼角,来回地摩挲着,似乎极轻地说道:“阿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