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贵妃站起身来,看着因怒气脸色变得扭曲的帝王,轻笑一声,说道:“今日臣妾来,不是听皇上说废我的话,臣妾只是觉得有必要来看看皇上,和皇上说说这些年帝宫的一些事情。()”文帝挣扎地坐起来,靠着床榻,说道:“你想说什么?”“臣妾也不记得很多的事情,毕竟太遥远了。只记得那个时候,皇上登基没几年便兴冲冲地前往了琅琊郡的行宫,回来后,便带回了容妃,那位容妃娘娘真是美,皇上为了专宠她一人几乎废了整个后宫,后来臣妾听说那位容妃很不喜欢皇上,几次试图伤害皇上,皇上每次宠幸她的时候,都让人将她剥的一丝不挂,送进寝宫。”荣贵妃淡淡笑道,她今日是特意装扮过的,这些年她不是宫里最美的女人,也不是最有福气的女人,可她是活的最久的女人,看着病**呼吸有些急促的帝王,荣贵妃冷笑一声,果真只要提到那个贱人的事情,萧沛便这般反应。“哪个君王不爱美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皇上也是男人,也有着男人的劣根性,纵然洛秋水时刻都想着杀你,你却舍不得那样的美人,后来臣妾就想,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臣妾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臣妾派人打造了一个极为精巧的链子送给了容妃娘娘,臣妾告诉容妃,链子的金莲内有极好的东西,那是臣妾送她的。”“你这个毒妇——是你将毒针藏在金莲链子内让阿容刺杀我,是你让她自毁容颜,毒妇——”文帝气的浑身发抖,喘着粗气痛骂道。扶摇的指尖微微颤抖,紧紧地攥了起来,眼中烧起了一丝烈火。荣贵妃淡淡笑道:“皇上莫气,臣妾还没有说完呢。臣妾也没有想到容妃有那样的魄力敢刺杀皇上还敢自毁容颜,这一切跟臣妾没关系,容妃的一切遭遇都是皇上逼的。”荣贵妃脸上的笑容淡去,微冷地看着文帝说道:“我看她出身并不低,在宫外也有了人家,连孩子都有了,要不是皇上贪图她的美色,将她掳至宫里,她怎么会刺杀你,又怎么会自毁容貌进冷宫。皇上可别错怪了臣妾。”文帝重重地喘息着,挣扎着去拿手边的东西向砸死眼前这个毒妇,可手边哪有什么东西,唯有冰凉的锦被。“朕要杀了你这个毒妇。”文帝涨红了脸,用尽力气吼道。“杀我?”荣贵妃浅笑,低头看着自己才修剪好的指甲,看着宫人在上面绘制的极为精致的凤仙花图案,淡淡笑道,“皇上别吓臣妾,臣妾被您这一吓又想起一桩事情来。我还记得早在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这大魏还是您的皇兄做主的时候,皇上曾经让臣妾给当时康帝最为得宠的妃子慧妃送去了秘制的青梅果。慧妃有了身孕时常害喜,吃了皇上秘制的青梅果后果真胃口大开,只是那位慧妃娘娘的眼角不知怎么的长出了一朵优昙花,美艳不可芳物,宫人们都说这是天降祥瑞,慧妃必会诞下小皇子。后面的事情还要臣妾说吗?”“这些年,想杀我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可臣妾还是安然活了下来。皇上要是杀臣妾,臣妾不介意将这些事情都说出去,告诉太后,慧妃诞下死胎毒发身亡,康帝无后,最后要你这位亲王来继承皇位,都是皇上一手操纵的。”荣贵妃冷眼说道,一步步靠近床榻,看着眼前这个服侍了他二十多年,只将她当做玩物的男人,伸出手夺过文帝攥在手中的枕头,看着他虚弱地趴在床榻上,目光狠毒,被怒气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我这一生,为了凤家,为了你,算是毁了,可是如今看到皇上这般的模样,臣妾还是感到很欣慰的,至少这些年来的隐忍不算吃亏,你萧沛也有今日这般像狗一样的模样。”荣贵妃厉声说道,“皇上还记得,那几年,你是如何对待臣妾的吗?臣妾是人,不是你**的玩物,不是你寻欢作乐时发泄的那些下贱女人。”“你连那些下贱的女人都不如,你就是朕身边的一条狗。”文帝扯着嗓子大笑道。荣贵妃面色一冷,伸手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看着他发狠想要撕咬她,却无力摔倒的狰狞面孔,揉了揉打得发麻的手,转身离开,走前冷笑道:“忘了告诉皇上,早在十年前,臣妾就在皇上的膳食里下了微量的毒,这些年来一日未曾停过。”文帝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李公公听到动静,在荣贵妃走后立马跑进来,扶起文帝,惊慌地大叫:“来人啊,喊御医。”外面一阵嘈杂,扶摇的手终于能动了起来,全身有了知觉,能动弹了。她颤抖着抚摸着自己眼角的那朵花骨朵,想起昨日荣贵妃说起前朝那位宠妃的事情,悲凉地闭上眼睛。原来是毒,是无人知晓的奇毒。原来她早已身中奇毒,命不久矣,原来属于她的人生是这般的短暂。扶摇茫然地从床榻之下出来,无视李德生惊悚的眼神,径自朝外面走去。走出昭阳殿,她仰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天空依旧阴霾,下着细雨,这一天一夜是她过的最为漫长的时光。她走进雨中,一步一步地朝着蘅梧宫的方向走去,雨水打湿她的面容,打的她眼都睁不开,她没有感觉,只是麻木地往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有人拉住她的手,慌乱地叫道:“阿摇,你怎么了?”她停住脚步,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熟悉的面孔,许久,终于泪如雨下,抱住他,哭道:“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凤岐全身被大雨淋湿,有些惊慌地看着这样大哭的扶摇,心中酸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认识她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哭过。“对不起,我想快点走到你身边来,但是路太难走了。”凤岐紧紧地抱住她,不顾这是在宫里,不顾他身后的妻子,不顾世俗眼光。这条路她们走的这般辛苦,似乎看不到一丝的希望。萧琉璃默然地撑着伞看着前面和别的女人拥抱的夫婿,直到今天她们才得知扶摇失踪的消息,极有可能被萧明昭带走了,她和凤岐急急入宫,探听眼下这复杂的形势。直到看着扶摇突然出现,在雨中失魂落魄的样子,直到凤岐抛下她动情地抱住她,直到看到她们在雨中那般痛苦地相拥,她终是明白,生命里的一些事情总是这般阴错阳差、总是这般伤。她看着匆匆赶来面色阴沉的十一弟,忍住悲伤、淡淡笑道:“十一弟,他们才是相爱的,而我们都只是外人。”萧璧华的脸色黯淡下来,攥紧拳头看着雨中相拥的两人,冰冷地说道:“那也要看缘深缘浅。”永寿宫窦太后将手边的热茶重重地敲在桌子上,怒道:“成何体统!”傍晚时分,萧璧华走进永寿宫里,就见窦太后一脸不快,而嚼舌子的老嬷嬷跪在地上说道:“奴婢听说驸马爷和九公主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老嬷嬷瞧见萧璧华走了进来,立马身子一缩,停住不敢说了。萧璧华冷哼一声,说道:“将这嚼舌根的东西拖出去,杖责二十大板。没长眼睛的东西,敢在太后面前胡说八道。”那嚼舌根的老嬷嬷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求饶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太监们将这老嬷嬷拖了下去。萧璧华见太后不痛快,笑道:“祖母,您什么时候也听这些奴才的浑话了。”窦太后看着萧璧华,说道:“哀家这是被气的,宫里要是真的出这样的事情,哀家定严惩不贷。”萧璧华上前去,帮她顺着气,笑道:“都是一群奴才乱说,孙儿也在场,是二皇姐以为丢了驸马爷冒雨找他,谁知驸马爷也在找二皇姐,两人一时情动这才抱在了一起,关阿九什么事情,她就站在我身边呢。”窦太后脸色好了些,欣慰地说道:“那就好,这琉璃也真是的,怎么在宫里就这样地放肆,白叫奴才们看笑话。”窦太后笑道:“这两人感情好是好事,但也不能失了主子的身份。不过幸好有你在,不然哀家今天就信了那个嚼舌根的混账东西了。这宫里要真出了这事,哀家定然不容。”萧璧华点头,笑道:“祖母说的是,皇祖母喊孙儿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