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璧华对她的**一日比一日深浓,连目光都带着侵略之气,他至今未动她,可她却感觉到了危机。如今的她不再是九公主扶摇,而是中元殿的宫女阿九。九公主扶摇死在了大婚之日,为死去的夫婿殉情而死。她被困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能证明她过去的点点滴滴都被人抹的干干净净,阿鸾、小七、凤岐、西决,那些人仿佛都只是她做的一场梦,梦醒后,全都消失不见。过去的一切在她的生命中离奇般地消失,只有眼前这个成为了长安帝的萧璧华时刻提醒着她,武定二十四年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萧璧华看着她,想伸手抚摸着她苍白的近乎透明的小脸,见她站在窗前淡漠的神情,目光一深,克制地收回手,说道:“阿九,七日后,我会前去庐阳郡,你随我一起去吧。”“你想镇压庐阳范氏?”扶摇抬眼,微微震惊,萧璧华竟然要镇压范氏,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琅琊郡谢家了。原来大魏的长安帝只是他的第一个目标,他的心竟在这广袤的天地间。“早该做的事情。”长安帝眉眼深沉如墨,斩钉截铁地说道。成为帝王后,萧璧华再也不需隐忍与退让,这些年来华贵的十一皇子褪去了表面的那层讥诮恶毒的伪装,透出骨子里的冷酷来。若不是之前要依靠范氏来打压萧明昭,萧璧华又怎么会隐忍一个小小的庐阳郡如此放肆。他不是老来昏庸的文帝,害怕战乱颠覆他的帝位,如今利剑在手,雄心万丈,长安帝需要的是以铁血开拓出他的帝国。这是男人的野心也是壮志。而长安帝的另一私心就是借助镇压庐阳郡之际,带阿九离开这座帝宫,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想修补和阿九的关系,想将这个女人融化成有温度的春水,他想往后这寂寞的生涯都能与她相依偎。“那场宫变流的血还不够多吗?”阿九打了一个冷颤,看向萧璧华。她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自古生死流血不可避免,当年娘亲死的时候,她没有放声大哭,而是松了一口气,觉得那个女子终于得到了解脱。只是看着阿鸾在她面前坠下,血漫一地的时候,看着一波一波的暗人侍卫疯狂屠杀的时候,看着帝宫的青石地都被染红的时候,她觉得那些鲜血一点一点地爬上了她的鞋子,染红了她素色的衣裳,再也无法清洗干净。那种无能为力的悲戚感涌上心头,让她全身战栗。往日里她总是以为一个人不畏生死,那么还有什么能令她畏惧,如今她才明白死亡是最为简单的事情,而活下来却比什么都难。“阿九,这些血是必须要流的,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此乃人性中的贪婪作祟。”长安帝看着阿九苍白的面容,惶惶的眼神,声音有些暗哑,“我们都是凡人,骨子里都有人的劣根性,贪婪、掠夺、嫉妒。”长安帝的声音顿住,伸手攫住她消瘦的手臂,低低说道:“阿九,有些事情是宿命,无法逃脱。”萧璧华意有所指地说道,目光炯炯,深得如同碧绿的湖水。扶摇心尖一抖,不动声色地退开来,双手无意识地抚摸着一旁的雕花珐琅屏风,淡漠地说道:“十一哥,求而不得会令人骨子里生出偏执来,若是真正得到,以往在珍贵的东西也会如昨日黄花,终有凋零的一日。”她敏锐力那么强,怎么会不知道萧璧华对她的心思,他和萧明昭一样,都想得到她,只因她是这座帝宫最为特殊的存在,征服了这样冷漠特立独行的萧扶摇,打破道德伦理的那道枷锁,这其中的快感不亚于征战沙场、扩张版图。这是男人自古多薄情,她不会爱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萧璧华见她如此说来,目光一暗,闪过一丝的嫉妒与狠辣。阿九自小便是这样的性子,不见棺材不掉泪。如今她人都在他的中元殿,她还奢望等逃出他的掌心吗?还是她至今对凤岐没有忘情?凤岐,想到如今官拜丞相的凤岐,萧璧华忽然轻轻一笑,双手扣在朱色龙袍上,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绿扳指,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自从醒来后从没有问我,为何会从中元殿醒来,阿九,你就从来不好奇是谁将你送给我的?”扶摇身子一颤,靠在身后的雕花珐琅屏风上,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愿意去面对。为什么阿鸾会死,为什么她会在中元殿醒来,为什么西决失踪,凤岐毫无信息,突然间官拜丞相?那场逼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无力去猜测。萧璧华见她脸色苍白,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的暗怒,果真她至今对那人没有忘怀。长安帝脸色阴沉起来,转身拂袖而去。宫女莲见目睹帝王脸色不好,有些心惊肉跳地进了内殿,见姑姑靠在屏风上脸色苍白的不像话,连忙说道:“姑姑没事吧?”扶摇回过神来,看着这个眉眼清秀的宫女,沙哑地说道:“我没事,莲见,你是何时入宫的?”“一个月前。”莲见柔顺地说道。一个月前,那是萧璧华刚刚登基的时候。她这些日子瞧着这宫里的人都是生面孔,也不认识她,才知道,刚刚登基,他便清洗了整个内宫。扶摇紧紧攥住指尖,他果真手段毒辣,雷厉风行。她走出内殿,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低低地问出心中的疑惑:“莲见,如今朝堂上最得圣心的是谁?”莲见听她这样问来,微微吃惊,说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听闻凤相大人很是位高权重。”“你说的可是二公主的夫婿,昔日的凉州刺史凤岐。”扶摇脸色更加苍白,说出心中的猜测。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的眉睫还是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他是不是真的背叛了她,将她拱手送给了萧璧华,换来他凤家的鼎盛春秋?还是他始终就是萧璧华的一颗棋子?“正是。”莲见提到那位年轻有为的凤相,心里也泛起了一丝的涟漪,不禁多说了几句,“听闻皇上登基时提携众臣,说凤相大人居功至伟,当属重用。老丞相辞去归隐田园后,皇上任凤大人为左丞相。这算是咱们大魏朝最年轻的一位丞相了。”扶摇抬头,靠在门扉上,看着外面天空之上的鱼鳞云,一言不发。莲见见她不言语,有些忐忑,寻思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低低地问道:“姑姑,奴婢多嘴了。”扶摇摇了摇头,脸色冷了几分。阿鸾死后,她突然之间明白,这宫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凤岐,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凤岐吗?还是这些年她一直错了。扶摇暗暗一叹,如今她唯一期盼的便是小七肚子里的孩子。没有想到萧明昭死后,他的遗腹子却成为了她和小七全部的支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让她们看到了新生的希望。萧璧华软禁了小七,借着小七和肚子里的孩子来牵制她,她每隔七天便能去见小七一面,为了小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压制了对于萧璧华的畏惧,每日小心如履薄冰。萧璧华至今没有碰她,每日再忙,都会来看望她,那个男人越发显得深沉,让她无法看透。只是她偶然间还是会撞见那个男人眼中的幽光,如同狂野上的孤狼,周身都散发着侵略的气息,待她再看时,他又恢复了往日的高深莫测。萧璧华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而她要努力在兽爪下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