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一夜之间三个据点荡然无存，民夫们跑了个一干二净，挖沟的事就放了下来。那二龙岭外的据点已是第二次被炸了，日本人正在考虑是否有必要修复各处的炮楼，伪军司令哭丧着脸找上门来了。飞虎寨上下和被俘的皇协军一齐动手，五天的功夫才清理出后山的道路，黑风峡等地的出口已被完全毁坏，那可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够清理完的，而现在天寒地冻也不适合盖房子，这让山寨上下十分为难。情急之下，肖明想起了去年伪军司令的来信，命令林秀青负责，率众人先合力打通黑风峡的出口，自己提笔写了封信，信中历数日军暴行，声称飞虎寨乃是被逼无奈，才有了玉石俱焚的想法，现在风波平息，只想恢复山寨，因念贵军有寄书之情，恳请支援工程炸药若干，砖瓦木料若干，水泥砂石若干，以及各种材料等等，当然要求也不是很高，按皇军修据点的标准就可以了，如若肯出手相助，不胜感激！写完封好，派人给伪军司令送了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飞虎寨的意图，驻军长官把信撕了个粉碎，破口大骂：“这是威胁、敲诈！他们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土匪！皇军绝不能容忍！”伪军司令看着他暴跳如雷，心里好笑：你奶奶的，他们本来就是土匪，这回把人惹毛了，看你怎么收场！长官骂了半天，稍微出了一口恶气，又平静下来思考对策。旁边有人提醒他，不如向司令长官汇报，听听大长官的意见！他权衡了半天，决定还是上报吧！司令长官接到汇报后有点哭笑不得，暗骂部下无能，这么点小事就来打扰自己，但又看到了和飞虎寨修好的希望！司令长官有自己的算盘：既然铲除不了，那就堵不如疏，何况自己正在酝酿一个宏大的作战计划，不想再节外生枝，因为这点小事出什么纰漏就不值了！既然他们想恢复山寨，有事干总比闲着有好处！于是，司令长官批示：全力支持飞虎寨重建，除了炸药水泥等可用作军事用途的物品外，要什么给什么，不过由于人手紧张，就不必派人亲自参与了！这下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伪军开始一车车的向飞虎寨运送各种材料，由于道路不通，只好卸在黑风峡外的空地上，还专门派人为不能直接送上山寨表示了深深的歉意，令飞虎寨上下目瞪口呆！肖明趁机开口要了些粮食家畜等等，对方竟然照单全付，这让肖明也深感意外，搞不清日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眼药。“估计在百姓眼里，咱们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汉奸了！”林秀青苦笑，“你看，除了那些用不着的砂石，哪些不是现扒下来的，还有那些牛马猪羊！”“他们肯定是打着飞虎寨的旗号干的，百姓们恐怕对咱们已是恨之入骨了！”吕继祖感慨道，“外面肯定传遍了我们投降日军的消息，老百姓可不会去探究真相和起因！”“那没办法，总不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睡在雪地里去跟鬼子打吧！”肖明冷冷地说道，“如果他们真有血性，就应该去跟日本人拼命，而不是躺在家里骂娘！”数九寒天，那一个营的皇协军整天忙着清理道路，搬运碎石，手都裂开了口子。一开始，士兵们还有点担心，怕飞虎寨的人不利于他们，还能老老实实地干活，但他们哪遭过这样的罪，慢慢的就受不了了，开始撺掇胡大海，想办法离开这儿。胡大海是个好面子的人，虽然不用自己动手干活，但看到手下吃苦受累，心里也就有点不太乐意。找肖明他还没这个胆量，那眼神就像要杀人！找吕继祖吧，这人阴阳怪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最后，他找到了看起来比较和气的林秀青。“怎么？难道在这儿吃得不好吗？”吕继祖听胡大海说想走，很诧异地问。“不不，林长官，您千万别误会，贵寨吃什么我们也吃什么，很好很好！”胡大海说的是实话。“那么，是我们的人对你们不好吗？”“没有没有！贵寨的弟兄和我们一样干活，倒也没怎么为难我们！”“哪你们为什么要走呢？”林秀青不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走，只是替他们担心，在没干完活之前，肖明根本不可能放他们走。“林长官，这弟兄们大都有家有业的，时间长了不回家，这家里都挂念着不是？再说了，弟兄们从来也没干过这样的活，受不了啊！您老人家就可怜可怜我们，放我们回家吧！”胡大海可怜巴巴地说。“这个我做不了主。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回头跟肖司令说说，你看怎么样？”“那好，林长官，这事就拜托您了！麻烦您快点，这弟兄们实在是受不了了！”胡大海连声道谢，回了营地。“他们都想走吗？”听林秀青一说，肖明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个，只是胡营长说，手下的弟兄们想回去，我也没仔细问！”林秀青见肖明的表情有点古怪，心里直打鼓。“好吧！老林，你去告诉他们，留下来的，我发给他们两倍的饷钱，想走的，明天到操场集合，我送他们！”说完，肖明微笑着拍了拍林秀青的肩膀，转身离去了。第二天一早，操场上就站满了人，肖明溜溜达达来到了众人面前，笑了笑说道：“弟兄们这一阵都辛苦了啊，肖明在这儿先谢谢大家了啊！这个老林都跟弟兄们说了哈，谁想走，我也不勉强！那么想走的就站到我右边去吧！”说完，微笑着看着众人。陆陆续续有人走了过去，牛三手下一个排长也想过去，被牛三一把拽了回来：“你干什么去？”“回去啊？在这儿干什么？”排长奇怪地看着牛三。“你娘的，你光棍儿一根，回去干啥，在哪儿不是吃粮！”牛三恨恨地说道，“听我的，先看看再说！”很快，操场上分成了两个阵营，肖明扫了一眼，微笑着说：“都想好了啊，这会儿不走，再以后改变主意可就不好说了哈！”听肖明这么一说，又有人三三两两的走到了另一边，右边集中了大约有一百多人的样子。肖明看了看胡大海，笑着说道：“胡营长，不好意思啊，这些天怠慢弟兄们了，我在这儿向你陪个不是！对了，你是想走呢，还是留下来？”“肖司令，鄙人家里还有高堂幼子，还是回去吧！不过，请肖司令放心，兄弟我以后绝不跟飞虎寨作对，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胡大海这会儿只想赶快离开这儿。“胡营长言重了！人各有志，你这样做也是应当的，那咱们就此别过！”肖明笑眯眯地一摆手，“许大个，送他们走！”“得嘞，哥几个，那就走吧！”许大个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来吧，往这儿走，这儿有条近道！”右边的人急匆匆地下了山，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操场上的皇协军骤然变色，知道下去的人已经是什么下场，心中不免有些兔死狐悲。肖明冷冷笑了笑，走到牛三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现在开始，这些人都归你管，只要好好干，我肖明决不食言！”“肖司令放心，我拿脑袋保证，这些弟兄们绝无二心，绝无二心！”牛三诚惶诚恐，生怕眼前这位一不高兴，再动了杀心，连忙转身喊道：“弟兄们，没事了，没事了！都干活去吧，都好好干啊！”说完，对着肖明哈了哈腰，带着剩下的人走了。皇协军一走，林秀青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着说道：“老肖，你怎么能这样！这些可都是中国人啊！”“哦！我这么处理，林参谋长有意见吗？”肖明盯着林秀青，眼中寒光一闪。“这……当然有！”林秀青心中一紧，但也豁出去了，“他们都有父母儿女、兄弟姐妹，只不过想回家看看，你用得着下死手吗？再说，这些人会怎么看？会不会人人自危，万一有一天爆发了呢？你，你……”林秀青越说越激动，一时语结。“林参谋长，你想没想过，他们这点苦都吃不了，回去能干什么？是不是还得去帮日本人干活？要是日本人不计前嫌，给他们点好脸色，是不是就会死心塌地地给日本人卖命？”肖明微微笑了笑，“至于留下的这些人，只要老老实实地干活，我绝对不会为难他们！”“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林秀青涨红了脸，掉头走了。山娃子看着林秀青气冲冲地走了，笑嘻嘻地说：“这个小林，挺有意思嘛！”肖明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笑着说：“你小子，瓜兮兮的懂什么！”吕继祖则是始终没有说话，心里却在冷笑。听葫芦谷幸存的战士说，那些皇协军冲起来真是不要命，打起自己人来也是毫不手软，这肖明能轻易放过他们？不过，林秀青的态度有些出人意料，还从来没看他发这么大的火，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隐情？吕继祖看着林秀青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吕继祖终于联系上了上司，上司对飞虎寨的境遇不咸不淡地同情了一下，一则迟来的消息却让吕继祖欣喜若狂，兴冲冲地找肖明去了。“老肖，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准备先听哪一个！”吕继祖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怎么，吃了蜜蜂屎了？你小子还能有好消息？”肖明现在对吕继祖的联络汇报失去了热情，却又不想驳了他的面子，“那就先拣好听的说说吧！”“好消息是，日军对美军发动了袭击，美国已经对日本宣战了，国府也已对日宣战！”吕继祖激动地搓着手，等着看肖明的表情。“坏消息呢？”肖明脸上波澜不惊。吕继祖有些失望，缓缓说道：“日军在海上，打了美军个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