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4.中秋小长假结束的第一天,公司来了三个实习生。张丘带着他们办入职手续,抽空跟我八卦一下:“新来了一个叫吴莎的姑娘,是你师妹。人长得真不错,没准是你们B大校花。”我问他:“哪一年的?”张丘嘿嘿笑了一声:“89的。”我说:“张丘你可以啊,办个入职手续连人生日都一清二楚。”这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气死人,现在已经是89年小姑娘的天下了,顿时觉得自己大了好几轮。我带着这三个实习生去会议室里做一个简短的实习生入职培训。吴莎确实是个美人,留着一头长卷发,穿着紧身的西装套裙,踩上高跟鞋比我高了半个头,真让女人心生感慨。我向他们说明了一些保密事项和所在部门的常见工作,打算解散,吴莎找到我问:“Sheila,我想问一下,我们实习有没有Mentor?”“有,回头我会带你们去各个部门认识一下。”说句实话,带着吴莎这种年轻漂亮的姑娘逛部门真不是件好差事。她个高腿长,迈的步子在,特别有气质地走在前头。我还得亦步亦趋地跟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经理,我是实习生。证券公司男多女少,我们俩这一路走过去,基本就是目光的焦点。我看也不用挨个部门介绍,不出半天,全公司都知道投行部来了这么个美女实习生。领着她来了投行部,我介绍这边一个小伙子麦克给她认识,作为她的Mentor。麦克特别乐意揽下这件差事,转个身走路都有点得意地走不成直线。我对麦克说:“那吴莎就交给你了,你给她介绍一下你们部门的其他同事吧。”麦克笑得合不拢嘴:“行。”回头就向吴莎套近乎:“你是哪个学校的?”“B大。”“我们部门里B大的师兄师姐不少,你们学校出人才啊。”我觉得差不多了,打算回自己办公室。听见后面麦克说:“陆总监好。”接着是陆优的声音:“你好。”麦克在向他介绍:“陆总监,这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实习生,叫吴莎。也是B大的,和您一个学院呢。”接着他再和吴莎说:“这是我们的陆总监,是你的直系师兄呢。”吴莎道:“师兄,你好。”这话听起来还有点耳熟,我在她这么大的时候也爱这么叫别人。陆优应了一声:“你好。”接着他迈步走到我面前,“我想和你讨论一下我们部门今年招聘的名额。”我说:“这事归你管?”他点头:“嗯,任总休假了。”我说:“行啊,去会议室吧。”我把文档摊桌上给他看:“今年你们部门的编制是54个人,现在在职的有50个。所以有4个招聘名额,之前任总提过年轻人不多,想多招点校招的。”他拿起我的表看了看:“其他部门我看增幅都挺大。”我解释说:“对,但投行部去年业绩一般,而且贵的人多。”谁让你们个个都赚得钵满盆满的。陆优扶了把眼镜:“想再屯一个保代,要不然今年项目数量蛮受限。”一个保荐代表人动辄几百万,我和他打官腔:“陆总监,我知道咱们投行业务挺好,下一年没准更好,但也要考虑一下公司业务结构的平衡。一个保代能养好几个营业部总经理呢。你如果真是业务需要,非增不可。那您写个书面的邮件给我领导吧,他批了我就没话说。”陆优指节扣了扣桌面,似乎还想和我谈条件:“要按照流程来?”我笑了:“要不然呢?你是想咱们俩攀交情?”他顿了顿,再起身出去:“行,我知道了。回头给你们邮件。”春秋季是人力资源经理最忙的时候,因为刚好是招聘高峰,接连面了两整天的应届毕业生,不禁感慨现在找工作竞争确实很激烈。我可能是出国时间太长,不知道国内的行情,但看着那一整沓满页的简历,上面无一例外地写着各种知名金融机构的实习经验、海外留学经历和各种社会活动,挑得人眼花缭乱的。我想起付安东那时候找工作,轻而易举就跟玩儿似的。我抬头问他:“你想我怎么做?”付安东抓了抓脑袋,“不知道啊,我现在压根儿都找不着刘希,找你排个忧解个难。”这么说起来,自从上次中秋节付安东和我一块吃螃蟹,出来被刘希抓包了之后,我确实已经好一阵没见着刘希了。我说:“现在是信息时代,你会找个人找不到?”他头疼地说:“是啊。我找她电话不接,发她短信不回,还能怎样?”我还挺理解刘希,她这么年轻,有的是资本冲付安东发脾气。“行动一下,去学校或者她家堵着呗。”“啊?”付安东疑惑地看着我。“你没去过她家?”付安东特奇怪地看着我:“没事去她家干什么?没这么严重吧。”我在良心上彻底解脱了,“我说付安东,我现在一点不觉得这件事上欠你的。”“许深深你怎么这么没道德啊?要不是陪你过中秋,我能到现在这种田地么?刘希她把我屋子的锁匙都给换了。你说她动作怎么那么快啊。真是最毒女人心。”我说:“看看,就是你这种态度。我作为一个女人,来点拨您一下。你俩感情的破裂肯定不是因为我,这就是一个契机。说简单点,就是没有我你俩也很难正常相处。”他一脸疑惑:“扯淡。我对刘希多好啊,你不知道。我去哪出差都尽量带上她,她想去哪玩去哪玩,想买什么买什么,想要什么我给什么。早生二十年我就成再生父母了。”我受不了他,“那你愿意和她结婚么?”付安东被我问住,别扭了挺久开始找借口:“她现在大学还没毕业,太早了啊。”我叹了口气,提包走人:“不和你在这讨论爱情观了,我赶着回去上瑜珈课。”瑜珈课下课已经晚上9点,我提着瑜珈袋步行回家。秋天是黄金的季节,地上落了层枯叶,走上去能听到轻微的枝桠断裂的声音。今天晚上是个好夜晚,月亮挺圆,衬得这一方夜空更加深邃。小区门口行人寥寥,我看到有个女孩子站在小区前,徘徊不前。我出声问:“刘希?”前面的女孩子回头,马尾漂亮地甩出一条弧线,确实是刘希。我到她面前:“你有事找我?”她点头:“有时间么?我们聊聊。”我邀请她上楼:“那来我屋子里坐坐吧,天气这么冷,在外面吹风多不好。”她点头,我借着门口保安的灯光看清楚了刘希,她估计最近哭过,眼睛微肿还没消退。进了屋里一下子暖和起来,我给她倒了杯牛奶。我陪她一块坐在沙发里,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你是不是要和我说付安东?”刘希点点头,但她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僵坐着。我先解释说:“我得先和你说声对不起,你可能误会我和付安东了。”刘希抬头,特别笃定地说:“我没有误会你们。你要说你俩就是从小一块长大几十年的好朋友,我真不信。”这下我倒是愣住了,“怎么这么说?”她放松了些,坦率地讲:“我没见过对朋友这么上心的,中秋节他把他爸妈放家里不陪过来陪你。还有那时候我俩还在三亚玩呢,你一个电话就能把阿东召回去。我和阿东在一起有段时间了,特别清楚你在他心里就是最高优先级,和你有关的事,就是最重要最紧急。再者说了,你别怪我说话直,我不相信你对他就没有特别的感觉。一个女人回国之后,不联系自己家人,先联系自己哥们。中秋节我看你也很坦然地和他一块度过,你俩即便在一个单位也完全不避嫌,我都听到过同事里私底下偷偷议论你们……这要是我,我对我的‘好朋友’绝对做不到这些。”刘希顿了顿,眼眶有点红,一字一句地说:“我这话可能不好听,不过许深深,你是不是在享受付安东对你的不一样,然后找了个‘好朋友’的借口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泪水顺着刘希的脸颊滑落,她的妆有点花,我从她眼中看到了嫉妒和伤心。我没法回答刘希,因为从她说的这番话开始,我头一次意识到或许别人是这么看我和付安东的,或许在别人眼里,我俩这种亲密却非正式的关系让人厌恶。这种厌恶的情感我也有过,我曾经对陆优和王舒的关系耿耿于怀,甚至于嫉妒她,没有任何原由地讨厌她。我很惊讶,曾经自己最不齿的这种朋友暧昧,现在却身陷其中。我给刘希拿了盒抽巾,她继续说:“我知道你俩这么多年的感情,任谁都没法替代。这点我认输。但是我喜欢他,而且我肯定我刘希一定比你许深深更喜欢他。你能不要再吊着他了么?”刘希咬着嘴唇在尽量忍住不哭,但眼泪还是不能间断地掉下来。我坐在她对面,恍惚间就像看到5年前的许深深。我和陆优吵得最厉害的一次,就是在大街上,他接了王舒的一个电话,人来人往,虽然人声鼎沸,但我还是清楚地听见他温和地对王舒说:你别急,回头我帮你看看吧,如果不是烧坏了主机东西应该都在。他挂了电话,依然体贴地替我去远处买我喜欢吃的坚果冰淇淋。等他拿着冰淇淋回来,我质问他:你是IT么,是保修员么,为什么人家电话坏了你要去帮她看?陆优显然没想到我会发这么大火,解释说:王舒把水洒电脑里了,我本科前两年是学计算机的。他是我男朋友,我却压根儿不知道他学过计算机。我拍掉他手里的冰淇淋,冲他说:陆优,我真讨厌你俩这种关系,我真讨厌王舒!陆优沉默了一会,说:“那我不去了。好么?”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即便最后的结果是我想要的,可是绕了这么个圈子,好像是我勉强求来的。倘若我不生这么大的气,没准他就去了。没准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不知道去帮王舒修了多少次电脑。……我回过神来,对刘希说:“对不起刘希,我没想过吊着付安东。你说我俩不只朋友这么简单,说心里话,我把他当作亲人来对待。在这件事上,我确实自私。付安东喜欢你我想不用我再说一遍……”刘希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亮了亮,有点意外。“影响了你们的感情我抱歉。”我说:“以后我会注意点。”我尽量地诚恳。刘希似乎就是在等我这句话,她舒了口气,捧起牛奶喝了一口,向我道别道:“好。咱们算达成一致了吧。那我不多说了,也这么晚,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我说:“哦,好。”祝大家万事如意~~~我居然在晋江度过了3个年头,完了写了4个文,这样的数字真让人心生感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