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战(1)来自上海那家医院的小护士后来说:“看得出来,我们在朝鲜老乡眼里不仅是战士们的救星,也是他们的希望,有这种希望在,我觉得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佛诛谷一战极大震撼了美军,此时其他五支志愿军游击队四处开花,神出鬼没地战斗在联合国军腹地,其中葛连长率领的第二游击分队以袭击美军炮兵为主,多次夜袭美军炮兵阵地,一次成功炸毁了美军某炮营的后勤部队,使炮营上了前线后发射了几枚炮弹,炮膛还没热乎便没有炮弹可打了。志愿军游击队频繁作战,联合国军人人自危,美军士兵更是怨声载道,他们认为最安全的地方随时可能被掀上天。阻击战打得漂亮,陈子忠却高兴不起来,游击队损失过半,这些老兵都是千金不换的宝贝疙瘩,并肩浴血的好战友,亲兄弟。更让他恼火的是,游击队在返回途中迷路了。熟悉地形的朝鲜战士几乎全部牺牲,断腿的朴东明昏迷不醒,掖在军装里的地图被血湿透,无法分辨,烧得黑漆漆的丁儒刚发高烧,说不着边际的胡话。“队长,咋办?这都快断气了。”侯疯子急得嘴唇青紫,护在丁儒刚身旁,丁儒刚的军装烧得精光,他把棉衣给了他。丁儒刚后面还有十几个重伤员需要及时治疗。陈子忠闷头带路,他不认识路,但待在原地就是等死,天快亮了,下蛋的美军飞机不好惹。“队长,到底咋办?”侯疯子真要疯了,这是急疯的。担架上的丁儒刚激灵下睁开眼,一把扯住侯疯子:“怎么啦?”侯疯子吓了一跳:“迷路了。”“老朴有地图。”“地图毁了!”“我记得。”丁儒刚连翻带爬下了担架,侯疯子扶他,被他搡开。一片平整的草此成为丁儒刚的沙盘,他手揪草,脚蹬坑,扣下身上烧焦的皮肤做标志,中间略微沉思几秒,随后动作更加迅速。丁儒刚这是在拼命,他心急火燎地摆弄属于他的沙盘,怕自己突然昏厥过去,怕再也醒不过来,怕身边的人和留在佛诛谷的战友一样死不瞑目。沾血连皮的黑炭皮灼痛了陈子忠的心,他沉着脸喘粗气,一句话含在嘴边吐出吞进,终于下了决心,却被丁儒刚一嗓子拦了话,情真意切的“老丁”便结结实实塞了回去。“好啦!”丁儒刚几分钟便弄出完整的地形图,歪着身子指点着山脉走势,需要绕开的韩军驻地详细解说。“你真认识路?”陈子忠不信。“我看过老朴的地图,错了你枪毙我。”丁儒刚**着倒吸凉气,眼白上翻,又昏了过去。死马当活马医,陈子忠按照丁儒刚所说的走,竟然找到了路。侯疯子寸步不离护着丁儒刚:“别看老丁脾气倔,脑瓜子真灵,瞅了几眼地图就记住了。”“最少三分钟。”陈子忠还是不松口,可他又点点头,不要说游击队,在整支野战部队看三分钟能把陌生的地图记得如此详细的人怕也是凤毛麟角。侯疯子的忧心忡忡表明他对丁儒刚已是尽弃前嫌:“你看刚才他那架势,眼睛冒光,手脚麻利,哪像受重伤的人,要我说……这是不是回光反照?”“放他娘的罗圈屁!”陈子忠火了,“狗日的比你命大。”吼了一声,陈子忠轻轻扇自己嘴巴:“娘的,不是狗日的,是狗东西命大。”侯疯子改口称老丁,陈子忠也叫他狗东西。翻过最后一个山头,大河村隐约看见,偏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两架F—86佩刀眨眼到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