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啊。居然能说话了!”我忍不住说道。我又拍拍乌龟的壳:“刚才是不是我听错了。你再说一句。”乌龟扭头道:“神经病。”我一听还能交流,都过了出口还不停,急了,说:“我们从前面洞口出靠岸,我们不到前面去了。”说实话,乌龟能听得懂人话,已经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它现在执意要把我们往前带,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的。果然我一连说了几声,屁股下面坐着的乌龟再也没有理我。眼看着那个洞口光芒拉到了身后。一行人都着急了。我看着戏子,戏子看着我。但烂泥潭的实情实在是不清楚,万一人走在里面陷下去出不来,烂在泥潭里面就变成了白骨,被乌龟吃到肚子里面,那就不划算了。我没好气地骂戏子:“你不是说这里是条生路吗?我看着是条不归路。”戏子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料想到那么多。被乌龟背着总被烟熏死要好,要是运气不好,总比被那个八道泉水吃掉地好。”“我操。怎么又多了一个八道先生。大雪山里面怕只有你这么一个胡说八道的戏子了!”我心想戏子还是能说,怎么又跑出了一个八道出来。戏子呵呵笑道:“你不见是蠢了点,耳朵也不听声。萧天兵和长毛怪打起来,最后出来的时候。我就听到长毛怪自称萧天将,字八道的。你没有听到吗?”我心想还真是没仔细听,在当时把八道一巴掌打蒙了,差点就晕厥过去,耳朵都“嗡嗡”响,有些声听不见是正常的。这么一说,大雪山里面的那个是八道,还是假的萧天将。我在武昌地宫见到的是九道,也是假的。难不成有九个假的萧天将。剩下的就是七道,六道……我越往下想,觉得要真是有九个被复制出来萧天将,弄出这一盘大局的人真是牛逼,道法上的修为一样是高的离谱,毕竟现代科学都很难实现,当初是怎么弄的。这都已经夸张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程度了。我笑道:“那戏子你的智商如此之高。眼下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戏子说道:“这出口越来越远。眼下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我看乌龟并没有什么恶意。要真是有恶意的话,早就把我们弄翻在烂泥潭里。我们早就死了。”戏子的背后是狗爷,眼珠子动了一下:“萧棋。我有话……跟你讲……”狗爷忽然开口说话,脸上的浮肿稍微好了一些。我跳到戏子的那只乌龟。我道:“狗爷你没事吧。”我猛地发现,狗爷的腹部已经是红红的一片。戏子身上的衣服基本上被鲜血染红了。光线太暗,四周本来就有血腥味,居然没有发现狗爷的致命伤就在腹部。戏子哎呀一声,忍不住哭了起来。狗爷脖子虽然歪了,忽然说话的变得有气力:“你哭个屁。”我一听不好,这完全不是受伤的人应该说话的力度。这八成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一个重病在床的人,忽然下地把屋子扫干净,还为家人做了晚饭,都是回光返照。狗爷要死了。肯定是在地宫里面被那个八道的指甲一类给戳伤了。戏子笑道:“没事。没事。我只是眼睛被雾气给熏得……”狗爷嘴角微翘:“萧棋。我要死了。临终前我有话跟你讲。”狗爷咳嗽了两声,似乎在组织语言表达。我猛地一想,狗爷进来的时候就是脸色乌青,印堂发黑,注定今日是大凶之日,他是神相铁关刀的传人,应该是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所以在进洞之际就抱有必死的决心。在测试八道是否真假的时候,狗爷就豁出去。他整个过程表示个不可理喻,正是因为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我想,如果狗爷没有不可理喻,那么他还会不会死?转念一想,只要我们和八道闹翻了,打起来,可能,狗爷还是会死。所以狗爷选择了一条稍微爷们点的死法。我看着狗爷,想问他,鼠在人在,鼠亡人亡这句话是真的吗?真的有宿命这种说法吗?人的一切是否可以被预言。那么五年之后,我的寿命走到了尽头,是不是不管我用尽什么办法,都躲不过命运的安排?轮回的盘子开得太大,什么人都躲不过!狗爷不行。将来的我也不行。想到这里,我为狗爷流泪,也为自己流泪。可能正是因为对这轮回的控诉,萧天兵和萧天将才会去钻研大罗神仙道,要修成长生不老的仙人。可事实上,他们到了最后。都变成了僵化不死的老银僵。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之前种种浮现在眼前,终于觉得原来我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旧梦,还不如遁入空门。难道是科迦寺几天诵经的声音,让我有了这种想法。狗爷想完了措辞,开口说话:“第一。我被银僵的指甲戳伤。为了以防我变成僵尸。我断气之后,先在我身上画上防止尸变的镇尸符,等出了深洞,一把火烧化后,也不用多带骨灰一类。把我的左手小拇指骨收起来投到长白山的莲池上。这是第一件事情,萧棋你答应吗?”我咬着嘴唇,终觉回天乏术,点头答应。狗爷接着说:“第二件事情。画鬼师姑娘身上的琼花虫还在。她是个可怜美丽的姑娘。她也是个孤苦的女孩子。等这里的事情办完,你一定要把她体内的琼花虫逼出来。不能害了她。至于黑煞教的秘密和琼花虫的秘密。我以前瞒着没告诉你的部分,是琼花虫为我的授业恩师所养。他的踪影我多年都没有寻找到。当初寻找琼花虫,我就是想找到恩师的踪影。我不确定这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我点点头答应了狗爷,没有追问狗爷的授业恩师是谁。狗爷讲过自己落到陷阱里面,两只眼睛被戳瞎。有个异人将他救起,给他换上了一只眼珠子,那眼珠子是狗小贱的九世之一。那个异人与他有救命之恩,狗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打死都没有说出来这一点,是因为他的心中充满了顾虑。狗爷接着说:“第三件事情。我一生真正爱过的女人名叫翠花。你要是去长白山,见到她的话,记得告诉她,我狗爷一辈子单身,是因为心里面住着一个她。”我忍不住笑了。狗爷风流倜傥,爱好大保健,心中原来也有女神。可这个叫做翠花的女人,怕如今是奶奶级别的人,成群结队的儿孙,猛地告诉翠花:“喂,有个叫狗爷的人说你在他心里住了一辈子。”这样不太好吧。但我还是点头答应了狗爷。狗爷说累了,歇息了一下:“还有很多很多事。我都想不起来了。我似乎永远也……记不起来了。好了。萧棋,你好自为之。不要太善良。不要太善良。这个世界是个大丛林,善良的羊羔会被饿狼撕碎吞掉的……”戏子已经哇哇大哭起来,原本开动的乌龟群也停在烂泥潭中。应该是营造一个平稳的环境,来成全这最后的生离死别。我见到狗爷的第一面,是夜晚,我带回的蛇蛊,家中父母也受了牵连,我以为谭爷找上门,没想到来的却是敲竹竿的狗爷。当时的我。永远也不会想到。我和狗爷会在乌龟背上生离死别。我抓着狗爷的手,喊道:“我记住了。我不会再做善良的羔羊。我原本就是山中的……猛兽。”狗爷眼珠子慢慢地闭了起来。那一只陪了他多年的狗眼似乎再也睁不开了。戏子嚎嚎大哭,好像自己的****死去了一样,我不知道戏子此刻内心深处是怎么想。或许,当初的蛊虫改变了一些。戏子也抓住了狗爷的一只手:“我会替你好好照顾萧棋的。”我不计较这话里面有多少真情实意。我原本坐在龟壳上,起身双膝跪在了狗爷的面前。小水怪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喃地说了几句。好像要安慰我,却不知道如何安慰。“生死轮回,不要太过悲伤。”小喇嘛说话了。我磕了三个头。第一次,是苍青鼠在谭一指家中救下来;第二次,是狗爷在望天洞救我一次;第三次,是他在地宫之中抢先揭破了八道的面目。我站了起来,将狗爷身上厚厚的衣服解开。“你要干什么?”戏子问道。我让他站一边去。银僵在的身上留下的尸毒十分厉害,必须尽快镇住。我把大拇指咬破,在他的胸口画上了一个血色镇尸符。目的就是提防狗爷的尸变。不然,狗爷很可能的尸体可能变成怪物。我就不能完成狗爷临终之前的交待的事情。忙活完了之后。戏子道:“让我抱着他。你走前面吧。”我跳回到领头乌龟背上,说道:“现在可以走了。”领头乌龟喊道:“你坐好,前面要拐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