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薛家提亲（2）

宽大的厅堂内，一张笔法洒脱随性的巨幅《劲松傲雪图》占了厅堂正面的大半个墙面，此画虽算不得什么绝世珍品，却也别有一番遗世独立的风味。其下摆着几张松木桌椅，几件陶瓷玩具，虽简单了些，却也毫不显得寒酸。一年过三旬的中年男子坐于厅堂正中，一袭青布长裳裹在略显肥胖的身上，圆圆的脸上满是祥和之色。男子的左手侧是一年轻的美貌女子，年约二十多岁，铃铛珠配，香鬓云髻，尽显落落大方之色。正是柳烟的高堂——柳峥、严薇薇二人。“小侄冒昧，叨扰伯父伯母，只是家父临终之时心念与伯父年轻时的约定，愿伯父伯母能够成全小侄的一番孝心。”说话的是一一身刚毅，却又不失儒雅之气的男子，身形高大，俊眉大目，鼻梁高挺，浑身尽显北方男子的豪迈气息。此人，正是有北方之狼之称的薛家现任当家——薛冷萧。薛家先祖以盐业起家，经祖辈世代经营，经营范围逐渐扩宽，至薛冷萧之父薛怀之时，薛家与王家、张家在北方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并称北域三大家族，直至将家业交予薛冷萧，薛家更是在短短三年内一跃而起，在北方夺得了不可动摇的地位，而今的薛家，早已非张王两家可抗衡，不仅掌握着北域半数以上的商业，在朝中更是人脉广泛，别说是当地的地方官员，即使是皇亲贵胄，也要礼让三分。“呵呵，贤侄客气了。只是，早年与薛兄断了联系联系，便失了薛兄的消息，真没想到薛兄竟然会英年早逝，当真是……，唉——”薛冷箫朝柳峥一拱手道：“此事早已过去多时，柳伯父不必介怀，只是不知小侄与柳小姐的婚事……”“这……”在这个问题上，柳峥脸上带着明显的为难之色，倒不是说柳峥对薛家这门亲事不愿，毕竟柳家作为北方的商家之首，女儿嫁过去自是不会受罪，只是这一年多来，自个女儿拒绝了多方求亲，虽有些不解，却也是暗自有些开心的，毕竟，女儿年龄还小，且自己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女，自是想能多伴些时日。可是今日这，可不是想拒便可拒得了的。原来，这薛柳两家祖辈时相交甚密，年轻时更是相约，若两家恰得一男一女，便结为儿女亲家，亲上加亲。若不得，孙儿辈时，亦未尝不可。恰逢薛燕青、柳峥这辈所得均是男婴，此事也变不了了之，而薛柳两家的关系也随着两位祖父的逝世而渐渐淡化。可而今，薛家之孙拿着当年的半块定亲玉佩前来提亲，却是柳峥始料不及的。毕竟，如今两家关系已大不如前，再加之柳家已渐趋没落，虽柳峥仍位及知府，然多半靠的是祖先荫庇。再言薛家却是步步高升，而今，哪怕是一方大员，亦不敢轻易得罪薛家的。柳峥自幼书香门第，为官也颇为清廉，将名利看得很淡薄，至于借着薛家之势攀升更是未动丝毫念头，然而，令柳峥真正担忧的是，女儿从未染得红尘的半点晦气，心性单纯，虽偶尔耍些小聪明，可在薛家如此大的家族内，可不是点小聪明便可立足的。柳峥自小经历的此类事自不在少数，心里自是明镜般的透亮。听的柳峥吞吐的言语，薛冷萧不由的轻微皱了皱眉头，道：“若有事，柳伯父直言无妨。”薛冷箫对于这门突然冒出来的亲事，其实并不热衷，若非母亲直言此门亲事不可退，薛冷箫当真不愿来此一遭，不过说来，提亲也只是顺便罢了，此次前往南方真正的目的，是打探一番南方的市场，为薛家进一步发展作准备。然而，此事若能成，便可在这通州地界抢先他人一步，占尽天时地利之势，倒也不是毫无用处。严薇薇自是懂得自家夫君在这门亲事上的顾忌，心道，此事由自己来说要好得多，便开口道：“只是，老爷年已三旬&8226;，只得烟儿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何况，我也舍不得烟儿加得太远……&8226;”柳峥听得夫人的言语，知道此事也不是那么容易便可带过的，寻思着，此事若可让薛家知难而退，主动退了这门亲事，而又不会太影响女儿声誉便是再好不过了。在堂内陷入短暂尴尬时，只听得偏厅“咯吱，咯吱……”几声轻响，接着“啪”的一声，柳峥一见那情景，是恨不得捂上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只见自家女儿以及那丫鬟小绿二人双双推开了偏厅小门，齐齐的摔趴在了地上。“哎呦，好痛…，小绿你这丫头，干嘛冷不防推我一把，痛死我了！”柳烟哼哼的揉着腰痛哼道。“小姐，你还好吧，小绿不是故意的——”小绿见得柳烟狼狈的趴在地上，也顾不得擦破的手臂，忙过去扶起了柳烟。柳峥见状，是一阵心疼，一阵羞恼，不过心中最关心的还是柳烟摔着了没，要不是有外人在场，柳峥恐怕现在早已冲过去查看了。不过，就在此时，柳峥随即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对着薛冷萧尴尬一笑，道：“呵呵……，实在是让贤侄见笑了，这便是小女柳烟，不是柳伯反对这门婚事，而是你也看到了，这，这丫头实在是……，唉，就算刘伯父不说，薛贤侄你也明白。”薛冷萧自幼习武，早在柳峥前便已发现有人在听墙脚，只是未想到，竟然会是祖辈早给自个儿定的未婚妻。待得仔细一瞧，小巧白皙的俏脸皱得如同刚出炉的包子般，不觉间轻笑出声，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道：“柳伯父言重了，依小侄看，柳小姐天真烂漫，若真能娶得柳小姐如此佳妻，倒是侄儿的福分才对。”薛冷萧的一席话，将柳峥刚刚想好的一系列托辞顶了个一穷二白。登时有些傻愣。心道，难道这段姻缘真是上天注定？就这么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这……”看柳峥的神情，薛冷箫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本来，薛冷萧以为柳峥的吞吐言语只是为了换取些有利条件，未想到，这柳峥还真要拒绝。不过，薛冷萧未想到的是，这柳家千金竟如此有趣，不娶了似乎有些对不住自个的收藏兴趣。反正只不过是多了个顶着当家主母名头的收藏品罢了，自己也不会损失什么，“柳伯父放心，小侄定会好生对待柳小姐。”柳烟未曾想，就自己这么稀里糊涂的一撞，竟将柳父本已定好的道路，生生给改了过来。听到屋内的轻笑声，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柳烟登时一跃而起，纤指一扫，一手叉腰，便要将满腔的怒火烧向某位心情大好之男，“你笑什——咦，怎么是你？”薛冷萧俊眉一挑，“哦，柳小姐认识在下？”柳烟似意识到了什么，满脸的绯红，哪还能找到刚才正要准备泼妇一把的影子。小巧的双手连连摇摆：“没没没，刚才——。刚才是我认错了，对，是认错了。”说完，还煞介有事的狠狠点了下头，以示自己是多么的肯定。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拙劣伎俩，怎能瞒过精明的薛大少，眉梢一挑道：“哦，在下能与柳小姐相识之人长得相像，倒也算得上我们二人有缘不是。”柳烟只得讪讪笑道：“薛公子太客气了。”心里却是一阵腹诽，“既然要来，干嘛不早些通知自己，早说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还害本小姐出了这么个丑。”薛冷萧瞧着柳烟俏脸上极力压制的喜悦，心下不禁泛起嘀咕：“难道这柳小姐还真认识个与我长相相近之人？”柳峥眼见自家女儿愈来愈显喜气的脸，心头一声低叹，难道真是缘分天注定，看来这场婚事儿也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了。只得道：“这门亲事本便是祖上相约，本无可厚非，然，也要贤侄与小女情投意合才可，若贤侄不急于一时，相处几日，再作定夺，不知贤侄意下如何？”薛冷箫恭敬道：“柳伯父言之有理，一切由柳伯父安排，小侄听命便是。”三方是各怀心思，却又一方也未猜对他人的心头所想，稀里糊涂的，这八字还就真有了那么一撇。有时，真的不得不说，命运还真的是很玄妙的东西。（新书，请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