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婚后的第一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纱窗直直地照在满目喜气的新房内。喜**，喜服都未脱去的柳烟满身慵懒的窝在红色的被褥中，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似在做着美梦。似乎——，那嘴角还挂着一缕银丝。被扫落在地的红枣、桂圆、核桃、莲子等将一双绣花红鞋都淹没了。桌上被吃剩的饭菜一片混乱，酒杯倾倒在旁，根根如婴儿般手腕粗的红烛渐渐燃尽，冒起一缕青烟。可以说——，屋内可是一片狼藉。喜**的柳烟嘟喃了句，慵懒的翻了个身，本来便睡在床边的身子直直向床外滚了去，突然地失重惊醒了半睡半醒间柳烟，本能的抓住手边之物，“哧啦——,碰——”丝帛的破裂声之后，接着便是重物的落地声。“哎呦，好痛——”薛府一晚的鸡飞狗跳对于柳烟的陪嫁丫头小绿而言，那也是一晚的心惊肉跳，自家小姐受了何苦自是不知，就从姑爷那张黑着的脸来看，小姐的日子也是绝不好过的。小绿好几次都想破门而入瞧瞧小姐的境况，可是薛府的丫头们硬是拉着不让，说什么喜房是不能轻易入的，不吉利，得要等到明早，瞧她们或同情或嘲讽的脸，小绿早已顾不得那许多，随他们去吧，只想着小姐千万别想不开就好。守在喜房门外的小绿一夜都未敢合眼，偷偷听着房内的动静，就怕小姐有个好歹。左等右等，终于盼得那抹橘红从山头探出了大半个脑袋，正要敲门时，只听得屋内一声丝帛破裂之声，接着便是“咚”的一声重物落地声，小绿心头猛地一震，“难道小姐想不开，要上吊自杀”。有了这一念头的小绿哪还顾得上什么规矩不规矩，自家小姐才是最要紧的，整个身子猛的便扑在门上，将门撞了开去。“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扑进门内的小绿丝毫顾不上身上撞得青紫，忙从地上爬起来，一阵张望，寻找着自家小姐的身影。待见着地上抓着床帘的柳烟时，一个猛子扑了上去，将柳烟手上的丝帛抢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摸在手中的帛布上，哭道：“呜——，小姐太坏了，怎么能不要小绿了，呜——”刚刚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柳烟还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便见一人影从门外冲了进来，一见着是小绿，心想这丫头来的还挺及时，本想让她来扶自个儿一把，可是这丫头不知哪根经搭错了位儿，不但抢了自个儿手中的东西，还兀自后跳了几步，满脸哀怨，警惕的看着自己，最后还流出了眼泪。“小绿，你这是干嘛？”小绿将擦完眼泪鼻涕的丝帛藏在身后，一脸警惕道：“小姐——，你得先答应小绿，您可千万别想不开才行啊！”柳烟一脸疑惑地看着神经兮兮的小绿，问道：“想不开，想不开什么？”小姐的样子不像装假啊，再看小姐那张嫩白里透着嫣红的俏脸，明明比前几日好了不知有多少倍，这反倒让小绿疑惑了，将身后的丝帛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在柳烟面前晃了几晃，然后忙收了回来，道：“难道小姐不是想要上吊吗？”柳烟先是一愣，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骂道：“你这死丫头，你家小姐我吃得好，睡得好，干嘛要自杀呀。”说着，示意小绿将自个扶起来。小绿也机灵，忙上前，看了看手中眼泪鼻涕的丝帛，不好意思的悄悄扔到了一旁，“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一股哀怨之气直冲依恋莫名其妙的柳烟。柳烟看了看小绿，很鄙视的给了她一个白眼。小绿不好意思的暗自吐了吐舌头，今儿真是急傻了，小姐睡觉滚到床下也不是一回两回，服侍了小姐这么多年，还问小姐最讨厌的问题，真笨！！“小绿呀，小姐我看你定是听说书的听多了，要不脑子里干吗准是想些有的没得，以后那听书的份，你便免了吧。”小绿一听急了，“小姐这怎么行·？”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这话用在柳烟主仆身上那可是丝毫不差，二人对那江湖上的琐事那可是痴迷的紧，除了看些异闻杂书，最爱的还是女伴男装去茶楼听那说书先生声情并茂的表演，为了这事，可没少受柳老爷子的批骂。柳烟拿起桌上的茶壶自个倒了杯茶水，红唇一沾水，竟然是冷的，这丫头太不像话了，竟然虐待我，看我怎么整治你，“怎么就不行了，这事可是小姐我说了算。”不过，嗓子还真有些干哑，可能是昨晚酒水有些喝多了，也顾不了那许多，为了自个的小嗓子，就将就一下好了。小绿的脸登时那可不能只用“哀怨”二字来形容了，活像刚被丈夫冷落了的小媳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满是控诉，“小姐——”柳烟端起茶杯再次抿了口，叹道：“唉！这大早上的小姐我连口热水都喝不上，苦啊——”说完，还不忘再喝了口，心道，“没想到，早晨喝口凉凉的茶水也蛮爽的。”这小绿可也是个机灵鬼，立马一脸谄媚像，道：“呵呵——，小姐别气，丫头这就去给您热去。”拿起桌上的茶壶便要采取行动，以换来小姐收回成命，要不然，听不到说书先生的那滔滔之言，这让小绿我的日子可怎么过呀。看到小绿那一脸狗腿像，柳烟心中是一阵暗爽，心想，“这丫头越大越机灵，能找个这么好‘惩治’这丫头的机会，那可是可不多，呵呵呵——，这次，一定要好好利用，一次性收个够本儿。”“站住——”小绿瞬间便移回了脚步，柳烟甚至都感到屋中因此而刮了一阵小风，啧啧啧——，瞧瞧这脚力，可不比练了一两年轻功的人差多少。小绿弯着小蛮腰，连连点头，笑得一脸开花，“小姐还有何吩咐，小绿上刀山，小火海都在所不惜。”看着如此模样的小绿，柳烟都差点儿破功:"算了，小姐我睡了一个晚上，腿脚都有些僵了，咱出去溜溜。"“是是是——，小绿一切听小姐的。”喜屋外各院派来打探消息的，在听到小绿哭着控诉柳烟“上吊自杀”之时，早已一哄而散，各自领赏去了。小绿白嫩嫩的小手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满脸的谄媚色，“呵呵呵——，小姐，瞧，这可是正宗的塞北小酥，别的地方可是吃不找的哦，小姐您尝尝。”柳烟水目一转，瞧了眼玉盘中白绿相间，精致小巧的点心，鼻间散发着阵阵浓郁的奶香，别说，瞧一眼就让人食指大动，刚刚未食用多少食物的肚子，也发出了抗议。不过，为了心中小小的算盘，柳烟强压下心头的食欲，默默念着清心咒，“嘁，不就是盘小点心吗，小姐我爹爹疼娘亲爱，什么物件没见过。”眼角扫了眼那玉盘中的点心，悄悄咽了口唾沫。虽这么说，可是，看起来真的好好吃的样子。眼神上漂，一见小绿那张汪汪的小脸，懊恼与谄媚拼命争着地盘，那张变来变去的俏脸顿时让柳烟的心头激起阵阵悦耳的浪声。嘿嘿——，精神食粮果然是最重要的。不过，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暗叹一声，无语望苍天，物质食粮也很重要的。明知小姐在耍性子，可是，为了那光明的未来——‘忍’，“小姐，要不你先尝尝看啊。”正愁没法往嘴里放呢，嘿嘿——，正好顺坡下驴。纤手捏起块儿塞北小酥，一入口，那浓浓的奶香霎时传遍了口鼻，通体的舒坦，“果然不错。”小绿的脸顿时乐开了花，将玉盘往前推了推，“那是，那是，小姐您多吃两块儿。”“不错是不错，不过，比起娘亲做的，那可就差远了。”小绿顿时一声哀号，“小姐，您就给小绿个痛快，直接将小绿就地正法吧。”“馨儿妹妹，您瞧，今儿这园子里的花儿开的可真艳。”“艳是艳，可是，再艳的花儿，那也比不上馨儿妹妹的万分之一啊。”“姐说的是，要不，昨个那样的日子，爷还不是去找妹妹。”说话的，正是与岩馨儿关系不错的闫喜，闫欢姐妹。这对姐妹出自北方一较小的商家，在“藏怜院”中，虽算不上得宠，却也不是被冷落的主儿。再加之有岩馨儿这一靠山，在“藏怜院”的众女子中，也算得上吃得开的。岩馨儿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道：“两位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要让人听着了，可不得了。”略施粉黛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色。闫喜，言欢对视一眼，笑着转了话题。闫喜，闫欢姐妹一路上与岩馨儿说说笑笑，后面跟着三个丫头也时不时应承着，一行六人，虽说不上艳压群芳，却也着实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那娇笑打闹声，自然也引来了柳烟主仆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