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少年本就面貌俊秀,加之从上到下的梳洗一番再配以里外一新的行头,便越发显的意气风发。为了防止隔墙有耳,颜维干脆就尽量的避免这个墙!没墙了也就不存在什么隔墙了,那么即便是有耳,你这不自己还长着眼睛呢吗?谁拿耳朵听着你呢,你自己不也能拿眼睛看见了嘛。坐在百味居的二楼大厅中,颜维虽没本事判断这人潮如云的众食客中,哪个是负责监视自己的特务,但哪个在刻意留心自己,却还是一目了然的。“跟我说说你小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除了能跑能掏包,还能干什么?”颜维一面注视着四周皆兴致颇高的众食客,一面对那少年问道。显然那名少年面对一桌的美食被**的不浅。颜维见他一直盯着满桌子的美食,不禁疑惑道:“按说以你小子的身手,这每天到手的钱财也应该是不少了吧?就说那天你小子闹的我那票吧,若是没被逮着,嘿嘿!够你小子带着你老娘好吃一年的了!为何还是跟个没见过场面的穷死鬼似的,瞪着一桌子的饭菜双眼发直啊?”那名少年抬头看着颜维酸楚道:“长官,其实那天我之所以扒你的钱包,也是因为我那两天运气不好,在大街上瞎晃悠了两天,实在是找不到活干。家中已是再也没有一粒米了,这才万般无奈的偷了您一回的。就这,我回去后也只是将您钱包里的钱,取出了五毛钱给我娘和自己买了六斤米而已!剩下的我不是一分也没敢动的!”颜维看着他不解道:“为何啊?”那名少年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娘从前跟我爹一样,也是出身尚且还算良好,在娘家也还是读过书请过先生的。我跟那个江湖侠客学艺有成分手后,第一次的单独干活便捞了条‘大鱼’!足足三十多块钱啊!我大鱼大肉的买了好些吃的,兴高采烈回到家中。可我娘得知原委后,非但面无半分欣喜,还责令我跪地一下午!硬是狠起心肠将我的双腿膝盖都罚的肿了!我娘说,读圣贤书焉能干如此不义之举,还说我年少无知,命运凄惨被*承担家中重担实乃命运不济,但做人的气节却万万不可弃之!否则跟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污吏资本家,惨无天道的腐败政府!又有何区别!”说罢便低头不语,只是眼睛还一直的盯着桌上的那盆炖鸡。“要不你一边儿吃一边儿回我的话?”颜维见此少年虽年少误入歧途,但本性纯良家风严谨,便更加的喜爱至极。得颜维“圣旨”,那个少年便立刻双手伸向那盆摆在桌子中间的炖鸡。但双手忙乎了一阵后,却将一大条刚撕扯下的鸡腿,恭敬的放在了颜维面前的碗里。颜维看着那条放在自己碗中的鸡腿道:“你知道我什么人啊?你这般的糟蹋半天,我看着嫌脏!你只管自行取回食用便好。但你此番规矩与礼数,我却是看在眼里受用的很!”说罢微笑的看着那名少年甚是欣慰。跟什么人打交道都好,就怕跟那些目不识丁毫无家教的二傻子货打交道!这名少年一面将那条鸡腿连忙放在嘴里大嚼,一面不住的看着颜维。那意思是说,长官你别急稍等,我这赶紧的吃上两口解解馋,便立刻回您的话了。直到那条鸡腿变成鸡骨之后,这名少年才取过饭馆儿伙计放在桌面一旁,供客人擦嘴擦手的崭新白手巾,将一嘴油腻擦拭干净道:“长官,我叫顾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的顾,桓山之泣的桓。今年过了阳历年,就满十六了。”见顾桓说罢便端坐的看着自己等示下,颜维不禁笑道:“好,我知道了。吃,接着吃吧。洗了个澡我也饿了,这大中午的正好我也陪着你吃。”说罢便也动筷子夹菜。心中却想:“好你一个顾桓,你娘回头若是得知老子堂堂一国军少将陪着你个小子同桌吃饭,怕也便不会觉的你们娘俩身世悲惨命运坎坷了!”一来颜维心情甚好,二来这京城百味居不愧是百年老店,一桌苏菜硬是做的可口美味!配以一壶正宗洋河大曲,这顿饭还真是颜维自到南京后,吃的最为满意的一顿了。只是那道汤却怎么也觉的还是比不上邝婇菏的手艺,又或许是总觉的这百味居后厨那满手油腻的大师傅,无论手艺再如何的高超,也总是不如邝婇菏那媚情万种的风姿吧。倒是这个顾桓,知道颜维身份了得,以后再动饭菜时,便显的很有规矩,再也没有下手为之,这也让颜维很是满意。“以后这样的饭菜只要你不嫌烦,我保证你天天吃到腻!”颜维觉的以顾桓的瘦小身躯来看,再吃就得要出事儿了!顾桓再次用白手巾将自己的嘴擦干净后,看着颜维小声道:“长官,你准备要我如何给您效命,只管开口便是了。”颜维对着他习惯性的伸出一根手指向内勾道:“过来我身边说话。”见顾桓立刻的便起身站到了自己的身旁,颜维抬头看着他道:“拉椅子过来坐下说话啊,这么站着像个什么话啊?”待顾桓拉椅子做到自己身边后,颜维依仗着背靠窗户的有利地形位置,环顾了大厅众食客一周后,眼睛看着大厅道:“顾桓,年轻人当报有理想存有抱负,焉能一顿饭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准备跟着人家干了!丧尽天良杀人放火!你也干?”“您不是那人,是那人我现在就不是个这了!”顾桓倒也明理。“若是我笑里藏刀的,想收买利用你呢?你个傻小子还会这么看我吗?”颜维扭头眯住眼睛,看着顾桓道。“笑里藏刀的人我也见过,不是您这样的。您骨子里散发的气势,不是干烂活的人。”顾桓年纪不大,却显然已过早的被生活**完善了。“你不说你知道我手下是干什么的吗?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人啊?”颜维还是那副神态。顾桓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小心的低着头道:“我知道,你们是给日本人做事儿的。”颜维听后笑道:“你姐姐是给日本人打死的,知道我是给日本人办事儿的,你还想跟着我混?”“我觉的您不是这么简单。”顾桓还是低着头小声说道。颜维吓了一跳!心想:“若是连你个小崽子都能看破我的身份,那我还混个屁啊!还不早点走人的要紧!”于是饶有兴趣的道:“怎么个不简单了?”“您定是被迫在他们那里干的,说不定您早就不想干了,只是一直都没机会退出而已。”颜维一听笑道:“那你跟我说实话,我就真是一个铁了心的汉奸,你到底是愿不愿意跟我干吧?”顾桓抬起头,将上身挺了挺道:“若真是那样的话,我即便是现在答应你,那也不是真心的,我也还是干不好的。”说罢便又将头低下了。颜维觉的自己现在又不是在为党国发展新党员,加之他一向行事率性而为,觉的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这样的是非观念,也就有资格日后慢慢跟着自己学了。于是看着他道:“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吧,我只能跟你保证一点,那就是我不会让你日后觉的跟我所干之任何一件事,愧对了你娘对你的教导。”走出百味居,待颜维关上车门后,顾桓一上车便首先对颜维发问道:“长官,你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庶啊!”颜维坐在驾驶位上,给自己点着一跟烟卷后,对坐在后座的顾桓道:“听好了,我是什么身份在干什么,你知道了没什么好处,对我更是没有半点好处!你记住了,我干的每一件事,都能对得起咱们国人的良心!你日后跟着我也一样,莫要再瞎猜了。你只要知道从现在开始,是在为国家效命便可以了。等将来,将来等咱们不干这个了,等你也长大了一些,我会在你想在的任何地方,给一个足以令你那抛弃了你们母子俩的父亲,悔恨终生的光辉身份!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再为自己的将来担忧了,这个国家的将来,就是你的将来!”说罢回头看着顾桓一笑:“因为你小子实在是运气不错,认识了我。”顾桓立刻对颜维道:“长官……”“从现在开始,你管我叫大哥便可,我姓什么你现在还不能知道。别人愿意怎么叫我那是别人,你若愿意管我叫大哥,我便不愿意骗你而已!”颜维打断顾桓的话。“我听明白了。”“真听明白了?”顾桓想了一下道:“历史上许多的大英雄,也都是改头换面隐匿身份的,我真的明白。”颜维又想笑了。“我得先将你娘给安顿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听我的,回去了跟你娘说,你现在在为国家大人物办事,所作之事绝对对得起民族与良心。剩下的军规有限,实在是不能再说了。你不说你是这南京城里的行家嘛,然后由你自己亲自在这城里,找上一家最好的私立医院,直接的给他们押上一年的全部医药护理费用,指明他们要派专职护士,全天二十四小时的对你娘进行私人专业护理!这事儿你能办到吗?”颜维充满信任的看着顾桓。“能,我娘指定相信我的话,我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了!”顾桓这句话猛的让颜维心头一颤!他觉的,不管怎么着,日后这太冒险的活,还是不能交给他去办。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是他瘫痪老娘的唯一亲人!“能将你娘闹去医院吧?用不用我派人给你帮忙?”其实颜维是真的不愿意出面。“能,我会找邻居们帮忙的。”顾桓显然是很聪明。颜维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所有的钱,一面在脑子里计算着现在像刚才他所说的那样办,究竟得需要多少钱,一面数出厚厚一叠五百块钱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得花多少钱,不过估计五百块钱一年,他怎么着也够了吧?”将这叠子钱交给顾桓后,又将手里剩下的钱数了数道:“这里还剩下一百二十多块钱,应该是足够你在这城里头租个像样的房子,交上一年的房租了吧?”顾桓连忙道:“去洋医院得花多少钱我是真不知道,可在这南京城里租上一处带院子的房子,一年也不过三四十块钱而已!又哪里用得着这许多的钱了?”颜维笑道:“够了便好。”说罢将那个已经空了的钱包也随手扔给了顾桓道:“连钱包一块儿给你了,剩下的你就先留着吧。”“租房子有什么要求吗?”在哪里租?”顾桓知道什么不用来回的推辞惹人烦心,但也知道什么必须要问。颜维想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在哪儿也行!就是别离桃叶渡太远了,但也别太近了。剩下的你小子看着办吧。”颜维始终认为越自然的也就越让人摸不着头脑。顾桓想了一下道:“那就选在西钓鱼巷附近吧,那里人员品流复杂,可能有利于您日后的需要。”颜维笑道:“我需要个屁啊!给你自己租下让你住的。什么巷的我就不管了,我也闹不清到底在哪儿。总之你租好后领着我去看一趟就行了,让我日后想找你的时候,能找见你就成。”“那我办好后什么时间找您,怎么找您?”颜维看着他道:“你什么时候能租上房子我不催你,但你娘的事儿明天中午之前,你务必要赶紧的给我办妥!有困难就多使钱,明天中午还是这个点儿,办好后还在这里等着我,我现在手头就有一要紧的活需要你给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