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氏对曾瑞祥说道:“天冷了,家里又添了人,索性把那羊多宰几只,放在雪地里,肉也坏不了,我发现下雪天吃羊肉暖和,孩子们都是长个的时候,得多吃点肉,补补。过年招待客人也可用。”曾瑞祥听了就要去找人,林康平听了说道:“娘,我和晴儿去后山赶羊。顺便把鸡蛋捡了。”沈氏听了担忧地看着子晴,说道:“要不,等过完年再说。”子晴听了不置可否。林康平留了心,拎个篮子就推着子晴走,出了院门就牵着子晴的手,十指紧扣,自己先低低说起这大半年的经历。原来,当日林康平买了五百两银子的茶叶,到景德镇后,买了五百两银子瓷器,剩下的银两到杭城全买了丝绸,上中下档都有。洋人大卫全要了,说林的货比粤城的要好,还便宜些,尤其喜欢那精致的瓷器。那一趟林康平挣了五六百两银子,又把大卫的洋货分了些倒腾到京城,卖给了京城的铺子里,又挣了三四百两银子。所以中秋的时候,林康平就直接在京城上船走运河到了景德镇,这一趟全运了瓷器。原本从粤城返回京城时想走旱路,好回来看看子晴,可文三要从粤城买些干海货回京城,过年了,铺子里和饭馆里都用的着,林康平一寻思,把自家的银子也都投里了,单雇了一个船,连海货带洋货的,又搭了趟顺风车。“晴儿,咱俩现在有三千多两的银子了,以前是银两少,没法进洋货,这两次回程捎带的洋货,京城也很好脱手。我想着年后就去买块地,再给你留一千两的银子,剩下的我再拿去做生意。咱们如今也小有财产。不像以前就几十两银子做到二百多两,赔了也无所谓,现在不一样了,我想留点后手。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咱俩也不至于身无分文,也能很快翻身,你说可好?”林康平说道。“好,鸡蛋是不能放一个篮子里。”“什么意思?”“要打了就全都碎了,没吃的了。”“你这说法倒新鲜。”林康平见子晴的心情好了些,站住了。双手捧着子晴的脸问道:“晴儿,你还不预备对我说吗?”子晴想了想,还没张口,林康平急着问道:“难道你还不信任我吗?”子晴看着林康平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只有她,焦急和担忧交织在一起,便慢慢把那日宴席上的丑事说出来,“娘和外婆都很担心。怕我受不了羞辱寻死,他们怕你会因此退亲,爹爹当时气急了。两家闹僵了,爹爹扬言说即使退一万步你退亲了,他养我一辈子。外面的人还不知怎么说我呢?更可笑的还是来了两个上门提亲的,其中一个还是个蠢子,话没说几句就要爹娘要多一点陪嫁,爹娘见了更气坏了。”子晴说着说着又把那日提亲的情景学了一遍,眼圈又红了。“胡说,我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就退亲了。我说昨日我回来时你怎么哭的如此伤心呢,不就是被他当众羞辱了吗?我饶不了他。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又不是不知道,我等了你这么多年,能与你定亲,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庆幸,能见到你,能抱着你。我心里真的有说不出的欢喜,晴儿,你记住了,即便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碰到了什么意外,也千万不要离开我,在我心里,无论怎样,你都是最好的,最美的。”“你这个傻瓜。”子晴的眼泪顷刻间就滚了出来,上前抱住了林康平,子晴趴在林康平的怀里很是痛哭了一场,林康平静静地陪着她,抱着她,心里暗暗盘算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山下子喜的喊声。子晴收拾好心情,两人刚一进门,沈氏和曾瑞祥还有子福在门口等着,均是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们,子晴点了点头,曾瑞祥和子福均是松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林康平的肩膀,子福看着林康平,问道:“怎么感觉你个子比旧年高多了,以前记得我们没差多少啊?”子晴一打量,可不是又长个了,幸好自己做衣服时想到了这个,给放长了些。沈氏则赶忙双掌合什,念了一句佛,然后拉着林康平的手喜气洋洋地说道:“是高了,好孩子,就等你们开饭呢。”中午自然是吃的炒羊肉,羊骨头还在火上慢慢熬着,田氏一见杀羊了,吩咐子福和林康平去把秋玉一家子接过来,子晴记得上世老妈爱把干墨鱼泡了切丝和猪肉、鸡肉煮汤,就放了一只进羊骨头汤里。饭后,林康平说有事出去一趟,沈氏忙问道:“这大冷的天,路上只怕还有积雪,早些回家,省的我们担心。”子福笑着回道:“娘,放心吧,他丢不了,出去办点事就回来。”子晴送他到门口,见他解了缰绳,看着子晴担忧的眼神,拍了拍子晴的脸,说了一句:“用不了两个时辰我就回来了,放心。”说完就骑马走了,子晴进屋时听见子福对秋玉说道:“小姑,我教你玩一种游戏,来钱的啊,不多,有几十多个铜板就够了,你先看我们玩两圈就会了。过年了,乐呵乐呵。”“少来,几十个铜板还不多,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有这个闲钱啊。”秋玉说道。子福听了笑笑,也不强求,和子禄、子晴、子寿四个人在厅堂玩了两圈,周云江一直看着,跃跃欲试的,问秋玉要铜板,被秋玉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子福忙把位置让给了他,老爷子要上了,子晴也把位置让给了他,也把桌子上的几十个铜板留下来,这时,秋玉在西边第一间屋子大喊:“娘,快过来,木木拉粑粑了。”田氏一听急忙颠颠跑进去,舀点热水亲自给孩子擦洗,子晴忽地想起子喜小时候那次,自己刚来没多久,好像是在小姑的房间,娘不知在忙什么,子喜的尿布上都是粑粑,田氏进来转了一圈,用手扇了两下,说了句好臭就走了。还是五六岁的子晴费力给子喜整理干净的。想到这里,子晴忽然意兴阑珊,进东屋陪着沈氏说说闲话。天快黑了,林康平还没有回来,子福也有些着急了,在屋子里转圈,频频往外看,子晴见了问道:“大哥,你是不是知道康平做什么去了?”“没有,你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怎会告诉我?我就是见天黑了,不放心而已。”正说着,门铃响了,子福忙冲了出去,连沈氏看着都嘀咕了一句,“这孩子,从来没见他这么积极地去开过门,什么时候和康平的感情这么好了?”子福笑嘻嘻地和林康平进来了,子晴看了一眼林康平,除了鞋子上都是泥水外,别的地方倒没见什么异样,也就放下了心,暂且抛下了此事。晚饭时沈氏喝着这羊骨头汤,说好像没以前膻了,汤味更鲜了,众人喝了也说是,子晴忙说是放干墨鱼的缘故,见沈氏狐疑的眼神,子晴解释说道:“海带都可以炖骨头汤,喝起来都很鲜,同是海里的东西,想来差不了多少。还有,鲜字本来就是一边是鱼一边是羊,这说明老祖宗们早就知道了鱼和羊在一起炖,味道更鲜。”“我就奇了怪,你怎么每次的运气都那么好,每次瞎打胡闹都能有意外的收获。”子福问道。“那是自然,本人一贯福星高照,你们要拍马溜须的要赶早。”子晴故意一脸的得意。“说你胖还越喘了,小样,给你点颜色连染坊你都敢开。”子福见不得子晴的得意样,刚想把手伸出去掐她的脸,被林康平拦住了。子福瞪着林康平道:“干嘛,我是她哥,我们俩逗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呢?现在就管起我们来了,早了些吧,晴儿可还没嫁过去呢。”林康平听了把手放下,说道:“大哥,说什么呢?我就是怕你把晴儿的脸掐疼了。女孩子皮肤嫩。”“废话,我妹妹我能不心疼?”众人见了大笑,都说林康平这么早就知道疼子晴,倒给子晴弄了个大红脸。“子晴,康平这次从京城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秋玉笑过之后问道。“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对了,有你喜欢的。”说完子晴进屋拿出那一盒子绢花,里面还有四支,对秋玉说道:“小姑,你可以挑两支,还有两支给二姑。”秋玉见了果然欢喜,接过盒子说道:“那年你二姑出嫁,头上的堆花羡煞了多少人,如今我也终于能戴上京城来的堆花了。要我说,不如这对也给我得了,你二姑不是还有那对吗?再说她也不大喜欢这些东西。”“小姑,那都多少年了,早旧了。”子晴从心里鄙视了一番。接着秋玉又说她做了一百多个荷包,哪天给康平送过来。说了会闲话略坐了一会他们就走了。送走老爷子他们,子福他们打了几圈麻将,林康平替换了子晴,子晴在一旁做了会针线,过年的新衣还差自己的,这次康平从京城带了二张纯白的兔皮,子晴在自己棉袄的领口和袖口都缝了一圈兔毛,看起来增色不少,前世的冬衣总有这样的款色,子雨见了很是喜欢,也吵着要给她的棉袄加上,子晴索性给她娘的棉袄也缝上了。曾瑞祥也有心情笑着打趣,说道:“加了一圈毛,显得高贵了不少。”(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