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国际展览中心。人才招聘专场里人头攒动,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范晓鸥和毛毛以及几个要好的女同学也成了这浩瀚求职大军中的一颗渺小的沧栗。原以为大学毕业了大家即将永别,谁知道竟然没几个同学回老家去的,都北京留着呢。在京城里跑来跑去的总是会遇见这些熟面孔,只是在不同的时间、却在相同的地点出现。人才招聘会仿佛成了她们约会的老地方,不过她们经常花枝招展地乘兴而来,然后蓬头垢面地扫兴而去。时间久了,彼此看着都腻歪了,开始时还热络地嘘寒问暖,到后来干脆龇牙闪人了事,因为看到对方就好像对着镜子清晰照见了自己的影子,落魄而可怜,带着几分说不出口的苦处和尴尬。屡败屡战的范晓鸥和毛毛夹着一叠应聘简历在人群中奋勇地杀进杀出,看到招聘展位,就挤上前去将精心制作、喷墨打印出来的一摞厚厚的简历虔诚地递上,对方一句话就将兴奋的她们打入谷底:“对不起,我们要的是简历,不是日记本!另外,你们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吗?”二人闻言在众目睽睽下灰溜溜地向后退出,后面自然有不怕死的勇士前仆后继。经过一家招聘档口,毛毛看着觉得条件还算符合人家的招聘条件,兴致冲冲地上去递了一份简历。这家是招系统文员的,要求颇高,但说是有机会出国。毛毛激动地和人聊了几句,结果失望而回。在展馆内转了一圈又回来,毛毛想了想说:“白白浪费了一份简历,一份成本要5块钱呢,还是去要回来吧。”说完真上去要了,结果那家招聘方的从一堆摞得高高的简历中抬起眼来说:“呵,你的简历?哪一份?桌子上若是没有,请到旁边的黑色大塑料袋里找找。”原来当垃圾给扔了。毛毛不死心,想起这家说可以出国,刚才心急没问清楚,现在心里想是不是“毛里求斯”或者“埃塞俄比亚”,便涎着脸问了,人家不耐烦地回答她:“去的是越南老挝。”靠,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毛毛果断地拉着范晓鸥就走。不过既然到了招聘会而且还是交了门票费进来的,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出去。毛毛和范晓鸥想了想,于是见展位就投简历。怎么着也得对得起那买门票的20元钱,两人40元可以好好吃顿午饭了,对于捉襟见肘的她们来说,也是可以解燃眉之急的。毛毛满头大汗地挤到一外资企业展位前应聘,脸上的妆都快融了,口红也掉得差不多,狼狈得像只可怜的小鬼。人家问她选择来应聘的原因,,她竟然神差鬼使地说了句:“师夷长技以制夷!”遂被当场赶出。范晓鸥则在琳琅满目的展位前看花了眼,其中一个展位实在没得投,就直接投了个招副总的。招聘的mm看着范晓鸥,不易察觉地撇撇嘴说:“你觉得我们现在就把这个公司交给你,我们放心吗?”范晓鸥倒是大言不惭,说:“有啥不放心的,你们尽管放心好了,我对自己也很有信心。”现在的她也练出来了,说起话来不像刚来北京那时怯生生的,有时遇到恶意的质疑也学会耍贫反击。刚进大学的时候都是羞答答的玫瑰,现在也含苞待放成了带刺的仙人球了。再说拽什么拽这些招聘方,不也都是像她们这样一步步过来的么,至于要这样高姿态地俯瞰众生么!就这样一天转了三个馆,到最后累了。而且越到后来越失望,对自己失望,对人家公司失望,对前途也很失望,仿佛自己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似的。毛毛对范晓鸥说:“要不咱降低点标准,去当女保安或者清洁工吧!”可是经过一档口,见招清洁工的,招聘榜上写着:“清洁工,要求身强体健,年龄28至45岁。”完了,毛毛眼前一黑说:“靠,连清洁工人家都不要我们,咱俩都还没到28呢!”两人垂头丧气地准备出馆,毛毛走之前内急着要上厕所,正好馆内有一排移动厕所,她连忙上去排队。不过上厕所的人比排队应聘的人还多,都排好几条纵队了。毛毛正在排队,突然旁边有人跑过来问:“这里是什么公司?招什么的?”毛毛默然,不晓得该如何回答。那人接着一脸兴奋状:“还要关门面试的,那么高级?”……范晓鸥不晓得毛毛和别人如何探讨那个“关门高级面试”的具体情况,她没想尿遁所以就随意溜达,也不敢走太远,怕和毛毛走丢。偌大的展馆里闹哄哄的,人又多又挤,走失是常有的事,所以她就在离毛毛不远处走动,特别挑那种很有标志性的展位,好让毛毛出来后能一眼看到她。只是随意看看罢了,其实和毛毛不同,范晓鸥之前已经在展位上找到了两家双方都有意向的职位,而且发展前景看上去都不错,远比以前在插座公司的第一份工作要强。假如复试没问题应该就可以上班了,但是她不想说出来,免得让毛毛觉得泄气。范晓鸥慢慢地溜达着,在她眼前的不远处,一个匠心独运的招聘展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个展位把整个展位空间做成了风格鲜明的建筑,上部和墙面是紫色,给人以神秘、厚重之感,墙面上装饰的几个白色的圆弧,又让整体显出几分活泼,令人耳目一新。而且好像颇有实力的样子,一家就占据了38个标准展位,格调一致,也很有气势,走进其中,就像进入一座很大规模的城堡。范晓鸥抬头望着展位上耸立的招聘方的公司名字,公司招牌也很气派,“远涵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这几个大字异常醒目,这家文化公司范晓鸥也听说过,很多重要的电视广告以及影视制作好像都出自这家公司的策划,而且这家公司的待遇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好。可能因为这样,所以这家文化公司的展位前被挤得水泄不通,其中美女居多,个个光彩夺目,美艳不可方物,都是美貌与智慧兼为一体的。范晓鸥好奇心强,也挤进去一看,原来这些招聘职位中,其中有个职位是招聘前台秘书的,难怪都是美女来应征了。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台就有这么多美女应征,其中还不乏名牌大学生,这点让范晓鸥觉得有些纳闷。范晓鸥出色的外表和典雅的气质吸引了这家公司人资部主任的视线,她走上前来笑眯眯地对范晓鸥说:“这位小姐,您的外形和气质比较适合我们公司需要的前台形象,你有兴趣应征吗?”范晓鸥连忙摇摇头,正要说:“不,我不要做花瓶了,”原来在插座公司的前台她已经做腻了,她也决定要让职业生涯更进一步,所以之前有谈过的两家公司都是市场营销这块的,其中不乏有总经理助理的职务,随便哪一个都比这家公司的前台强,所以她准备礼貌地回绝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和善可亲的人资部主任。但就在范晓鸥婉拒的话即将要说出口的时候,她无意间扫了那些引人注目的招聘展板一眼,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猝不及防地映入了她的眼帘!欧阳明远!范晓鸥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眨眨眼,再次看清了那上面的名字,展板上招摇地用**的楷书大字写着:远涵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企业法人:欧阳明远携全体员工竭诚欢迎您的加盟。没错,就是他!欧阳明远,一字不差,姓欧阳的人本就少,叫明远的重名可能性也小。即使将这个名字化成灰她也认得!范晓鸥站在那个展板前,被这个意外的发现而激动得全身颤抖。这不是喜悦的抖动,而是要将此人斩立决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