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的操场上,十九岁的聂梓涵一身淋漓的汗水,独自一人在打篮球,尝试远距离投篮。()球撞击篮板的声音有力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校园内,偌大的操场内,空荡荡的。刚成年的男孩有着坚实的肩膀和挺拔的身影,瘦削俊秀的脸庞上不停流淌着因剧烈运动而渗出的汗水。他眯缝起黑黝黝的眼眸,瞄准了篮框,纵臂一投,圆咕噜嘟的篮球准确无误地滚进了篮框里。他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步履散漫地走到了一旁的大树下,然后随意地坐在树荫处休息。树荫下是片绿色的草地,很绿很绵软,像一层厚厚的地毯。聂梓涵喜欢星期天的时候在学校里打篮球,一方面可以锻炼身体的灵活能力,一方面还可以独自享受这份安宁和平静。其实周末他并不喜欢回家,爷爷的严苛和父亲的严肃,让他有一种无形的拘束和压力。反正不管他做什么,爷爷和父亲必定都有话要训斥。所以他宁可错过母亲精心准备的美味大餐,也不愿意回家再挨顿训。过午的阳光照在他健康的皮肤上,黑黝黝的,反射出亮光。他不爱笑,但是微笑的时候会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每每都会让学校里的女生尖叫。他浑然不晓得为什么一些女生会那么入迷地喜欢他,在他的印象里,女人应该都是像他母亲欧阳明华那样,端庄贤淑,内向温柔的类型,所以学校里有些女生对他着迷到连他上厕所都想跟进去的疯狂行径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想不透,那么就不想吧。他眯缝着眼坐在有些毒辣的阳光下,并不介意太阳光再多灼射着他黝黑的肌肤。学校操场很大,风吹过的时候,树枝在刷拉拉作响。夏天的风带来了一阵凉意,吹干了他的汗水,也让他青春期的烦躁给带走了不少。他拿起随身携带的绿色军用水壶,仰头咕嘟嘟喝了几大口,放下水壶,他缓缓在树荫下的草地上躺下,双臂枕在脑后,然后睁着眼仰望着一望无垠的蓝天。蔚蓝的天空上有着白色的云朵,像是一块块被扯开的,尾梢还带了根须的。他盯着那蓝得几乎不真实的天空,心里突然想,南方的天空也是这样的天气么?他记得有个女孩曾对他说过,每年的7、8月份季节,就是南方沿海地区的台风季节,不仅风大雨大,甚至风力达到7、8级的时候,差点都会把人给刮跑。聂梓涵凝视着天空,脑海中闪过范晓鸥寄来的信笺、邮票还有信中的书签和花瓣……他有些遗憾地叹口气,这些匆忙中看过的信笺都已经被爷爷那次盛怒之后混在一堆信件中全部烧掉了,女孩们的小玩意,他本来是不屑一顾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独对于范晓鸥稚嫩的笔迹他印象深刻。“我的年纪还比较小,但是,但是我很快就长大了。你——你能等着我长大吗?”这是范晓鸥在信笺里写到的,聂梓涵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笑,他顺手扯了一根草放在嘴边咬着,一边仰首看着天空。其实他也满好奇的,不知道范晓鸥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她现在是长发还是短发?是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午后的微风吹过聂梓涵的脸,他微微闭上了眼,在心中想象范晓鸥的样子。她应该还扎着羊角辫,纤细柔弱,因为她的来信都是那么忧郁,所以她的身子骨应该很单薄。她的肌肤肯定不白,因为范晓鸥自己也在信中说了,海边的风浪大,吹黑了的。他虽然没有回信,但是他想对她说,其实黑点挺好的,他自己就很黑,黑得结实啊。他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聂梓涵觉得自己简直不可理喻。其实在信件没有被爷爷烧掉之前,他对范晓鸥的来信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唯一有的感觉就是轻微的不好意思,毕竟他做的事确实也不太光彩。这年头很多人的做事准则,不都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他也极力回避自己心中陡然升起的负疚感,他对自己说,其实很多人都这么做,我只是轻微撒点野而已。还不至于罪大恶极吧。可是随着信件被爷爷付之一炬,心底里的那股不安,从隐约的状态慢慢泛上心头,终于成了一块扔不掉的石头,总是压在他的心口。随着时光的流逝,做贼心虚这四个大字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是个贼,偷了别人的邮票,偷了别人的朦胧情感,更偷了少女的虚幻的未来。青春期那种热血的冲动好像因为沉重的心事所以变得凝滞起来。不过因为他平时性格就很冷淡,所以别人从外表上也看不出来他的变化。包括爷爷和父母,他们谁都没能看穿这个19岁少年的内心。聂梓涵的情绪一直是处于焦躁不安的。范晓鸥的问题他甚至不敢再去多想。她在询问他能不能尝试着给她未来。他想,他不能。因为他做了亏心事。“范晓鸥,对不起了,”聂梓涵重重叹了口气,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他一个咯噔,首先一个感觉便是不会是范晓鸥找到这里来了吧?他脸色微变,立刻坐起身来,看到远处朝着他而来的苗条身影,心脏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但随着那人的走近,他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不是虚幻中的范晓鸥,而是丁娜。“梓涵,你怎么不回家?”才十几岁的丁娜已经发育成熟了,走起路来,少女的曲线很是婀娜。她走得有点急,高耸的胸部在不停起伏。“丁娜?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聂梓涵浓眉一挑,有些诧异。“我到你家去找你,你爸你妈说你没回去,我就猜想你肯定还在学校里,果然被我抓到了!”丁娜得意洋洋地说道,“快回去吧,今天伯母做了红烧大排和糖醋里脊,好香啊,我要上你家蹭饭,赶紧起来,我们走吧!”丁娜一说起欧阳明华的手艺就馋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