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慕沙,你这位叔叔没问题吧?给自己家砌墙砌那么高,这是造监狱呢?慕沙摇头道:“不知道,我没来过他这个家。”我于是走进门去,更是吃了一惊。郑斌家的院子还算挺大,但是现在却被他砌了好几道墙出来,整个院子搞得跟迷宫一样。我站在院门口喊道:“有人在家吗?”半晌后,一个少年走了出来,打量我几眼,问道:“您是?”我将警员证掏出来给他看了看,说道:“我是市局的,想找郑斌聊聊。”少年说道:“你好,我爸正躲在屋里不肯出来呢,这院子都被搞成这样,不然您跟我进来吧。我怕您来了也没用,很多人来劝过,他都不听。”我心想,我劝他肯定也不听。反正我的目的是,找到那人骨头雕刻还是什么玩意的,拿走就行了。不然那古尸天天晚上找我聊聊,我不得神经衰弱而死?我跟着那少年走进郑斌砌成的围墙里,边走边问郑斌的情况。少年说,他父亲一向身体不错,但是这阵子突然就病了,整天在家里面砌墙,把院子里面弄的乱七八糟。而且总是说,自己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有高人指点,一定要三年之内不能出门,否则一定会死。所以郑斌总让他儿子出去买砖和水泥,然后自己一个人深更半夜的砌墙。问他为什么,他说有影子在外面转来转去,一到晚上就往家里钻,砌墙就可以挡住影子。最近家里人打算让他出来看病,但是他死活都不肯,说还差一个月,祸事就躲过了,到时候就可以出来了。可是最近他砌墙影响到邻居休息,而且两米多的墙也遮挡住了邻居家的阳光,所以居委会出面干预。我边听边走,但是走来走去有点傻眼。这整个院子修的像迷宫一样,高墙蔽日,过道狭窄而且纵横交错,没有人领路,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走。可是,这真是一个月能完成的浩大工程么?这得分分秒秒全力工作,累得呕心沥血才有那么些可能完成。这至于么?到底什么东西在骚扰郑斌?难道是那古尸的头颅?我边想边走,半天觉得不大对劲。虽然高墙蔽日,但现在始终是上午,多少应该有点光线才对。但我抬头一看,天空灰蒙蒙一片。回想刚才去古董街的时候,天气明明是晴好的,没有阴天。这转眼的功夫就变天了?但走了一阵子发现,不仅变天了,四处的温度也骤然降低下来。丝丝凉意从那高墙的砖缝儿中透出来,让我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前面郑斌的儿子还在走,一言不发地向前。我瞧着那背影,不知为何觉得他的动作变得机械起来。我打了个寒噤,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于是将战神握在手里。我几步上前,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喂,还有多久能到?”那少年缓缓回过头来。我一看那张脸,吓了一跳,赶紧将手缩了回来。只见那少年脸上的五官竟然全部消失了,只留下光秃秃的一张像鸡蛋一样的脸。“你!”我吃惊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是人还是鬼?大白天的竟然见鬼??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周围的墙壁也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见那一块块砖块竟然变成一只只骷髅,冷冷地看着我。而那无脸的少年一步步走了过来,抬手就想掐住我的脖子。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向后一摔,将那不人不鬼的东西摔在地上,然后举起战神刚想开枪,却见那摔在地上的无面人突然不见了。我愣神的功夫,就见周围的骷髅墙又变了模样。那一排排整齐的骷髅竟然变成一只只偌大的眼睛,密密麻麻地排列开来,每一只都盯着我看,而每一只眼睛里都有我惊恐的倒影。这是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景象,就像有人描述的密集恐惧症一般,密密麻麻的眼睛盯着我,给我一种几乎窒息的恶心感。我赶紧举起战神,乒乒乓乓一顿开枪。等子弹都用光了,见墙上的眼睛才慢慢消失。我略略放松下来,才惊觉额头冷汗竟然滴滴答答落了下来。再摸了一把后背,全部被汗水浸透。我稳定了下心神,心想这八成是幻觉。妈的这墙里有古怪啊!难道这一个月来,住进了不少鬼?想到这里,我冷笑一声。哥最近没少练功夫,还不信收拾不了你们这些牛鬼蛇神。想到这里,我给自己壮胆,举着枪向前走。我觉得这墙再怎么曲折,走个五六分钟总能出去。但是,我走了大概一刻钟了,依然没见尽头。我停下脚步,心想这不对啊,难道大白天的还能遇到鬼打墙?正在我犹豫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炎哥哥,炎哥哥?”那声音极其熟悉,很像是阿九的声音。我赶紧转头想回去的路走了半晌,却没见马九的影子。于是我喊道:“阿九,阿九,是你么?”“炎哥哥。”突然的,一道声音低低地在我耳后响起。我猛然回头,见马九正悄悄站在我身后,幽然地看着我。我知道这八成不是真的马九,于是喝道:“你是什么东西?!”马九叹道:“炎哥哥,你不认得我了?”我冷笑道:“我知道阿九不会出现在这里!”我本想举枪给这鬼来一下子,但是发现刚才已经将战神的子弹用光了。而且本身来这一趟,我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还他妈要拼命。而且面对一张熟悉的脸,我也下不去手。但在我停顿的空档,那女鬼突然阴阴一笑,忽然变了一张脸,七窍流血地看着我笑,之后一双手臂突然伸长,像绳索一样缠住我的腰,向她身前拖去。那女鬼气力蛮大,我被她拖着向前,竟然挣脱不得。我咬了咬牙,趁她还没将我的胳膊缠住的时候,赶紧念诀念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神!”我一心盼着二爷救我于水火,但是念了半天,二爷没出现。我顿时就慌了,心想生死关头二爷你去哪儿了!!到哪儿把妹喝茶去了!!而这个时候,我几乎快要跟那个满脸淌血的女鬼脸贴脸了。我次奥,我心想不如一头撞墙死了的好,否则死前被女鬼非礼多失人民警察的尊严。于是我一头向墙上撞去。其实我撞墙也有一个原因,我明白自己周围都是幻影,撞墙带来的痛感也许会让我从幻觉中清醒过来。可惜我这力度没掌握好,墙上一撞,顿时晕头转向,剧痛传来,我当即晕了过去。晕之前心想:你妈,撞墙撞得也这么衰,人家撞墙都能从幻觉中清醒,我怎么就更晕了。难道这就是**丝和高帅富的区别?想到这里,脑子里的意识停留在句尾那个偌大的问号上面,之后,转头就晕了。混混沌沌中,我好像置身于一片水雾之中。起身一看,高墙没了,女鬼没了,但是面前白茫茫一片水雾,而且有流水声传来。我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视野中一片柳暗花明。这是一处绝佳的美景地。一片偌大的深潭,瀑布飞流直下,轰鸣声不绝于耳。水潭两岸开满奇花异卉,我竟然喊不上名字来。那花丛间蝶舞蹁跹,我似乎闻到空气中清雅馥郁的花香。我不由走到水潭边,瞧着那氤氲水汽笼罩中的深潭。水下似乎有东西在动,水面不时泛起晶莹的水光。我低下头去看水底,突然地,一片水声响起,一条偌大的龙一样的东西从水底跃然而出,盘桓在我身前。我吃惊地看着那神兽,心想我次奥,遇到老祖宗了???这世上真有龙??但见那神兽却也不完全像龙,更像是古代官员身上的蟒,但却生有四肢,而且那头部确实很像古代画中的龙。但更让我吃惊的是,那“龙”的头上站着一个人。此时,那神兽低下头来,睁着晶莹的眼睛看着我。我生怕被这不知是神是鬼的玩意给一口吞了,于是向后退了退。那神兽却没动静,还是低头看着我。此时,站着龙头上的人轻轻跳了下来,落到岸边,走到我跟前。我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那是一种初见的惊艳和从心底向外寻到的宁静感。那是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女人,飘然而来。乌发披肩,随风而起。容颜秀美,却带着一种冷清的疏离感。我突然联想起一段中学时候看过的古文:“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若拿着这古文来形容眼前的女人,最恰当不过了。但是同时我心中忐忑,是不是这女人会突然变女鬼?正当我猜测的同时,那女子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心想这咋解释,灵魂出窍找到你?这种三流偶像剧的对白,我说出来自己都不信。正当我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一阵嘈杂声,好像还有手机铃声响起。与此同时,我眼前那女子的身影突然淡去不见,变成一片空茫。这时候我突然觉得额头传来一阵疼痛感。而身边确实有手机铃声轰然作响,正是杨幂的《爱的供养》:“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只求你留下最温暖的目光……”我慢慢醒转过来,发现手机已经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正落在我身边,心想到底是神曲,关键时刻能救命啊。醒来之后,发现我自己半靠在墙壁上。我捡起手机一看,是阮灵溪的来电。正想接起来,铃声突然中断了。我于是放弃,这才发现全身都发酸发疼,额头起了一个大包,一摸,还有干涸的血迹。我面前站着俩中年男人,他们身后是刚才那少年,跟一个中年妇女。四个人全都神情惊恐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