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一封没有发出的信“3鸦”滕川在川骑与山本纠缠谎报军情的事情时,毫无兴趣地回到屋里,见里屋的豆油灯仍然亮着,便产生了窥视“鸦头”个人隐私的冲动。其实,自平型关战斗那天起,滕川早就有这种特纯的动机,只是中途出了岔子,他不得不放弃。日军乌鸦队重回德沟的当天,川骑的那本书被找到,滕川也幸运地被“鸦头”选为警卫,为他的这一计划提供了机会。“3鸦”滕川提心吊胆进屋,一眼便看到那本书就在豆油灯旁,便呼吸急促地抓起书,并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虽然不是窃取国家机密和军事秘密,也不是偷鸡摸狗,但滕川还是觉得脊背心凉飕飕的,生怕川骑突然出现自己的后面。“3鸦”滕川哆哆嗦嗦地将扉页的字又确认一遍,不错,赠书的女孩就是樱花。但整个富士山地区的静冈、山梨两县,叫樱花的女性比樱花树还多。由于德国和大日本帝国是军事同盟体,一个日军军官携带德国人写的书,这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关键是,这本书是男女之间的定情物。如此浪漫的故事,在明治维新之后的大日本帝国并不多见。况且,从字迹的陈旧程度来看,写下的年限跟樱子提供的情况差不多。“难道他就是樱子的父亲?”。“3鸦”滕川心里这么想着,将书本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一页纸便从书中掉落下来。但滕川的头是往上仰着的,眼睛望着的是肮脏的屋顶,一张轻如鸿毛的纸悄悄滑落,当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外面,川骑与山本的话题还在继续,滕川又将书举到眼前翻着,里面除那密密麻麻的德文外,有一片已经变了颜色的樱花,让他觉得爱情真好。但美妤的爱情一旦遇上战争,就会像残败的樱花一样飘落地上,让那些事不关己的人践踏。想到这里,滕川暗然泪下,那一滴滴泪珠从苍白的脸颊掉下,砸到地上的纸上。滴滴答答的声音让他感觉到有些异常,便低头一看,发现了这张已经被泪水打湿的纸片。“3鸦”滕川将这张纸捉起来,惊愕地发现这是一封信,不长,也很朴实:樱花:近来好吗?大正9年那个樱花盛开的季节,我不得不离开山梨。从此,我的心里天天盛开着樱花,却再也看不到樱花和感觉不到樱花的温柔。离开你后,我像一枚樱花瓣一样,在大日本帝国这片大海上漂流,哪里才是赖以为生的花果山呢?假如我是中国《西游记》里的那个神通广大的孙悟空,一定将你变成嫦娥,然后我们一起在广寒宫里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对了,如果我们的孩子是女孩,一定像七仙女一样漂亮。她会去孙悟空看守的蟠桃园,摘来仙桃孝父母,让我们长生不老。大正10年,我在横滨找到新的工作。我不想告诉你,你的“少年维特”在横滨都干了些什么?只想告诉你,我好像又喜欢上了“如来佛”的女儿。不过,仅仅是喜欢,好像与爱还是有一点点区别。但像女人与女孩一样,她们的区别在哪里,不但川骑说不清,恐怕谁也说不清楚。我就要去支那国了,是板垣特招的。他与宫琦俊是好友。我怀疑是老宫向他推荐了我。我实在想不通,宫琦俊怎么会想到,要对我好呢?虽说帮助支那搞建设,其实是冲人家丰富的自然资源而去的。谁叫我大日本帝国资源如此贫乏?没资源,就找借口去别人的国家弄。这一弄,跟往别人包包里掏东西没啥区别。支那国人再懦弱,也不至于在别人摸自己包包时一声不吭吧?常言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因此,支那国与我大日本帝国之间,必然发生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战争是什么呢?我个人的理解是,战争乃人与人之间以各自国家或者党派的名义,所展开的合法化的残杀。杀死别人与被人杀死,于国于家于己都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也许我在光荣地杀死敌人之后,又被敌人杀死而光荣了。因此,能不能回到大日本帝国与你重聚,真的无法预知。写此信,算是绝别!你的“少年维特”——川骑一郎。昭和6年冬于横滨读着川骑写给樱子母亲山口樱花的这封没有发出的信,滕川早已泪如泉涌,泪水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已经发黄的纸张上。他心里痛骂着这场已经被人为地合法化了的该死的战争,哆嗦着正往书里放信时,被宫琦的叫喊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