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爱的动力清风寺突发的这件事可以说,有人欢喜有人忧。当梁子幸灾乐祸地庆祝有人当了自己的替罪羊时,明正师太却因杨排凤对自己的不张不采懊悔不已。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地埋怨自己,干嘛六根不净地去找那个人呢?明正一上太原前线,就急着去找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找他的目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反正听说他来中国后,明正师太就想去找。只是原来路途太远,而现在已经有条件与他见上一面了。然而,那个人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见到。明正在戒备森严的那片房子附近守望了很久,绝望地正准备离开时,一股日本兵旋头风一样刮了过来。明正像一粒砂一样,被汹涌而来的人流给冲刷得无影无踪。这使她想起在东京成城中学当实习教员时,一个自己可以称其为孩子的学生所说的一番话。有时人很伟大,落脚在一个亳不起眼的地方,心里却可以装住整个世界。而就是这被人经常装在心里的世界万物中,哪怕是一股洪流,甚至一个旋头风,也能让人消失得看不见影儿。因此,人可真渺小。明正这个渺小的人,在这人的洪流一涌而过时,幸运地从缓缓通过的一辆小车子上,看到了20多年前曾与自己讨论过“伟大与渺小”这个话题,而让她深深爱上的那个人。不过,那副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上唇长了一撮胡须的面孔在她眼前晃了晃,就彻底消失了。接下来,一双双不断往前移动的腿,将明正的目光搅得支离破碎。一个日本少尉开始注意明正了,就像洁癖患者见到一堆肮脏的垃圾一样,大步流星地上前处理起她来。少尉处理垃圾的方法很简单,他将明正师太当作一件破衣,顺便用指挥刀戳入肚腹并往上挑了一下,就扔下她融入了自己的队伍。明正顿时血流如柱,急忙内力齐发,筑坝截流一样,使血流渐渐小了下来。撕下一片片衣襟将伤处包扎妥善后,明正咬牙挪动着躯身,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隐藏起来,等待人流渐渐从自己的耳畔通过。在万般疼痛的折磨下,明正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日军少尉在保卫那个人出门时注意到了自己,并且给了她狠狠的一刀呢?想着,想着,明正就想起来了。这是戒备森严的房子门口的那位日本军官,五短身材上挂着一把指挥刀,走来走去的,让明正稍加想象地看去,有些像叼着一根骨头在人面前炫耀的狗。当天,明正一走近这幢房子,就被五短身材的少尉拦住了:“什么的干活?”。明正照实说了,用的是流利的日语,让少尉相信她的确跟里面的那个人有关系。不过,除了明正外,少尉从来没听过谁敢直呼那个人的大名。最且码在驻华日军中,谁也没资格直呼其名。这就在少尉心中形成了一个对立面,让他一时难以选择。将眼前这个出家人放进去,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不将这人放进去,对自己恐怕也没什么好处。明正见少尉左右为难,就善解人竟地向他点了下头,然后双手合十放至下巴处:“阿弥陀佛,施主若不便,贫尼就不打扰了。”。从此,明正望眼欲穿的晤面,又变成了长久的守望和期待。当看到成队的日本士兵从那片戒备森严的房子里出来时,她心中惊喜不已,幸福的泪水随即流了出来。明正思念这个人的时候,独自在清风寺旁边那片树林里,将眼前的一棵棵油松,当作了相思树。每棵树上都系满了相思带,悬挂着她在东京成城校园的美好日子,在岁月的风雨中荡来荡去。那是一场惊世骇俗的姐弟恋,明正整整大这个男孩儿13岁。过于悬殊的年龄差距本来就是一条深沟,而不同国籍又将深沟升级为峡谷,谁也别想跨越这深深的沟壑。明正记得,自己曾在这片树林里做过许多美好的梦,与那个人手牵着手,轻而易举地跨过了这条沟壑。然而,美好的梦境老被马蜂搅碎。明正常来的这片树林里挂着好几只马蜂窝,时刻都有马蜂进进出出。最为壮观的一次,整只窝里的马蜂倾巢出动,如日军飞机一样嗡嗡作响。刚刚那兵如潮涌的场景,让明正想起了马蜂的倾巢出动。因此,她想到那个跟蜂王一样的人,在日本兵倾巢出动时毕将随之而出。明正没想到日本兵对他的保卫远远超出了马蜂对蜂王的护驾,整个阵式如暴风骤雨即将来临,满街人迅即像躲瘟神一样闪让开来,三三两两的乞丐慌忙逃至阴暗角落,浑身瑟瑟发抖。明正为了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反其道而行之地挤往前面,倾刻间被兵流淹没。而那位因保卫大人物练就一双鹰眼的少尉早就盯上了明正,她的不死亦伤也就成了必然。那个人掀起的风浪一过,明正也因伤痛难忍昏迷过去。待醒来时,她已经在别人的**躺着了。明正睁开眼睛,看到了由麻袋堆砌而成的墙壁,往上是草绿色的帆布,到处通花见亮的,一束阳光直射进来,光柱里满是尘埃飘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