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捂住嘴,但是此刻不是软弱的时候。感觉到眼角的潮湿和心里瞬间漾满的抽痛,我快速的走上前去。杰帕和聂尊还有高秦酒野也已经进来了,杰帕迅速的走到木桶旁边去查看那个木桶之中的女人。我快步走到倒吊着的拉蕾尔的面前,我试图想要触碰她,可我伸出的双手却带着颤抖,似乎不知道如何下手。眼中的泪水划落,我听着自己喉咙深处发出的一声:“拉......蕾尔.....”随着我的轻微的呼唤,拉蕾尔同样沾了血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对上拉蕾尔的目光,我突然听到了杰帕失控的喊声。“阿,阿慎!这,这这,这是松露!”倏地睁大眼睛,我难以置信的慢慢回转过头,我的身体如同僵硬的木偶,嘴唇也开始微微的战栗。回过头,就看见了杰帕小心翼翼的揭开了那木桶中的女人脸上粘着的乱发,虽然她的嘴唇已经呈现了暗黑色,眼眶也深深的凹陷,两只眼珠如同废弃的玻璃球,一动不动,嘴里却还在呼隆呼隆的发出瘆人的喘息,但是我还是认出了她。她真的是松露。可是,她怎么会是松露?!如果她是松露,那,我刚才为什么没有从一开始就冲进来救她?我竟然让松露在我的眼前受到如此残酷的虐待?“啊不——————!!!!!!”终于,我实在是受不了眼前的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我双手挣扎着抱住头,尖利的指甲深深抠如头发,我痛哭出声,嘶哑的尖叫从我的喉咙里发出,心脏狂烈的蹦跳了起来,脚趾因为过度的打击而冰冷的蜷缩,我尖叫着,大腿无力的颤抖,紧接着,我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啊啊啊!!!呜啊啊啊!!”我嚎叫着大哭起来,“松.....露姐姐.....怎么会是你.....”我撕心裂肺的哭着,眼前的景象也被汹涌而出的泪水扭曲了原有的模样。似乎是被我的嚎哭声震到,高秦酒野也微微一愣。而地上那两个妖异的女人,虽然还是没有拔出眼中的箭,但是嘴角却漾开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尽管努力的想要告诉自己,现在并不是哭叫的时候,可是强迫着咽下哭泣令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我的嘴和鼻子里都喷涌出喘息,指甲在头皮上深深的掐了进去。杰帕只目光沉痛的看了跪在地上的我一眼,然后就只能强迫他自己不再看我,而是手脚加快速度的试图捞出木桶之中的松露。聂尊眼中闪过不可名状的灰色,目光紧紧锁住我,连忙向我走来。我哆哆嗦嗦的压抑着胸腔的剧烈悲痛,伸出手想要聂尊扶我起来,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我还要救拉蕾尔。对了,还有拉蕾尔!还没有站起来,我就立即回身。聂尊已经渐渐要走到了我的身后,由于我还是跪在地上,回身后,抬头的高度就和倒吊着的拉蕾尔的头几乎一致。拉蕾尔早已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中满含诡异的神采,与她一身的破败肮脏截然相反,仿佛是胜利的女婴,这种诡异带着孩童般的顽皮,还带着苍老之人一样的残忍。没等我反应过来。倒吊着的拉蕾尔突然目光一紧,伸出两只不长不短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她的力度竟然出奇的大!我一瞬间就瞪大了眼睛,整个人的呼吸都顿住了!她的手上不知道有着什么古怪力量,随着她掐住我的脖子,一种仿佛震颤一样的压力涌进我的头部,我整个人都无法动弹了!她就这样倒吊着,狠狠的掐着我,她那脏了的小脸就在我的眼前,对我狞笑着,从前无比漂亮的大眼睛,此刻却充满了狠毒的恶意,她的瞳底夹杂着漆黑浓稠的,翻滚不断的恶毒黑浪,死死的盯住我。聂尊立刻加快脚步冲了上来,他两只手立刻拽住拉蕾尔的两只手臂,丝毫没有怜悯的向外大力扯开!可是,拉蕾尔的手臂竟然纹丝不动!依然紧紧的卡住我!我感受到的不只是无法呼吸,仿佛千斤潮湿的石头压在了我的精神之上,我的头脑开始变得不清晰。聂尊眸光闪过深深的惊讶,明显没有料到他竟然无法拽开拉蕾尔的手!高秦酒野似乎也察觉到不对,他也连忙走了过来,随着走动,他的手中已经托起了泛着嘶啦嘶啦声音的气流刃,试图帮忙。但是,高秦酒野刚刚走过来,吊在拉蕾尔另一边的那个带痣的小孩,竟然也像是突然复活一样,倒吊着的身体如同荡秋千一样用力往中间这边一摆!然后整个人都抱住了高秦酒野的后背!随后,我感觉到聂尊目光也一凛,他抓着拉蕾尔的手突然脱落,整个人向后方退去,似乎是也被另一边的那个光头孩子强制拖住了后背,可是我眼睛已经有些花乱,无法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感觉到脖子似乎都已经要被掐断,我的脑海中不知为何想起了金发当年的声音:“决不能死在禁裂区啊阿慎。”于是,全身虽不知为何僵硬难动,但是我双手用尽全力攥住腰间垂下的那一截锥刺的尾端!锥刺上面的勾刺一瞬间就刺穿了我手心的皮肤!我顾不得手心几乎令我眩晕的强烈刺痛,攥着锥刺的尾端抬手也同样勒上拉蕾尔的脖子!关于锥刺的尾端,杰帕曾经交代给我,上面的勾刺对意识体的伤害巨大,哪怕只是轻轻的划破,不但一个小时不会愈合,其锥心的刺痛都是精神催痛剂的百倍,故其名为‘锥刺’。他一再叮嘱我,要我使用时一定要小心。而此刻我却顾不得那么多,我双手被勾刺扎的鲜血淋漓,刺痛感立即遍布整只胳膊,并蔓延至心脏。心脏竟然好像被锥子扎了一样,迅速漾开难忍的疼痛,我的两瓣嘴唇都跟着颤抖起来,疼痛压盖住了脖子处被掐的青紫的憋闷,如同迅速扩散的毒药,侵蚀着我的身体。拉蕾尔的脖子被我勒住的一瞬间,锥刺一整圈的尖利勾刺就深深扎进了她脖子处的肌肤之中,她闪亮的大眼睛突然迸发出最狰狞的目光,惊声尖叫,然后就松开了我!我见她松手,连忙把右手从她脖子上拿开,想要抽出背后的箭,可是由于我的手也紧紧的攥着锥刺,右手拿开的时候,几乎就是在勾刺之上愣是拔出来,手心顿时就血肉模糊!整只右手疼的颤抖,甩动着上面的鲜血我终于伸向后背拔出了一只箭大力捅进拉蕾尔的眼睛!随着我的力度,拉蕾尔倒吊着的身躯尖叫着向后面摆去,我连忙挣扎着起身,因为左手还紧紧攥着锥刺,影响我的动作,所以我右手迅速从腰间将正条锥刺都抽出,并从左手上狠狠的拽下!左手也立刻鲜血淋漓,我双手都高频率的颤抖起来,右手两次用力此刻已经几乎握不住锥刺,我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拉蕾尔痛苦的尖叫着,左边的高秦酒野周围响起剧烈的嘶啦嘶啦的声音,他的双手试图拽下抱住他的身后的那个孩子,无数气流漩涡开始在他的背后搅动,如同齿轮一样,他的背后迸发出那个孩子的鲜血,可是那孩子似乎还是没有放手。高秦酒野挣扎着,眼中涌动着骇人的光芒。而另一边的聂尊,竟然被那光头孩子抱住了头,光头孩子狞笑着用两只手盖住他的眼睛,而两只腿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挣脱了倒吊着的束缚,此刻正交叉纠缠着环住聂尊的脖子,屁股坐在了他的后颈之上!聂尊带着手套的两只手却没有去挣扎此刻将他头部紧紧覆盖的光头孩子,而是盲着向我这个方向凌乱的挥动,似乎是想要先试图抓住我。我的心狠狠一坠。身后突然传来那两个女人的邪笑声,我立马回头看去,却看见两个女人早已拔出眼中的箭,眼睛也似乎愈合了一半,而她们此刻用手死死的牵制住了杰帕!其中一个女人抱住了杰帕的腿,另一个女人则搂住了杰帕的腰,杰帕试图向我们走来,却无法挣脱两个人的牵制!我咬咬牙,右手想要抬起锥刺协助攻击,可是手心的痛竟然一直在加剧!我的两只手似乎已经彻底废了,不堪疼痛,连锥刺都掉落到了地上,我双手凌乱的颤抖着,试图伸向聂尊。像是感应到了我,聂尊突然停止了一直摆动着伸向我的手,他快速的互相拽下两只手的手套然后握住了一直纠缠在他脖子上的那个光头小孩的腿!就如同聂尊的手上有着什么东西一样,那个一直狞笑的光头小孩突然整个人呆住了。他的眼中划过同那日觅芙眼中一样的惊惧、怀疑、甚至可以说的崩溃!他双手放开了聂尊,口中迸发出“呜嗷”的怒吼,连忙去拽握着他的腿的聂尊的两只手!因为光头小孩放开了双手,聂尊的眼睛露了出来,他的眼睛立即飞速转动寻找,很快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一边防着还在因为剧痛尖叫的拉蕾尔,一边颤抖着想着聂尊伸出血淋淋的双手。我的双手上面的肉丝毫没有愈合,两只手的手心都已经溃烂,乌黑的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而从两只手一直蔓延到心脏的锥心疼痛令我整个几乎都无法站稳,我就这样维持着一个摇摆不断的,举着两只破碎的废手一样的姿势试图靠近聂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