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坚守三日(6)

第十五章 坚守三日（6）高宝存回到阵地后，连里的战士们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感到亲切，原本平时对他们的唠唠叨叨此时已成为一种久存心里的温馨，尤其是看到连长带回来的四门战防炮，比见到他们的亲爹还亲。炮击过后的的阵地一片狼藉，阵地七扭八歪的。高宝存一回到阵地，便叫来了全部的班排长们，在连指挥所的防空洞里召开了一次会议，首先告诉大家营长及营部指挥所人员全部阵亡的消息。大家听后心里一阵黯然，没想到远离阵地的指挥官倒不如这些亲临前线的战士们命长，真是造化捉弄人。其次，由团部的郭参谋宣读了团部任命高宝存为代理营长的决定。接下来，高宝存现场任命一排排长葛大壮为二连连长，班长王斌为一排长。最后，向大家介绍了战防炮排排长萧建忠。议程完毕后，底下的班排长们围着葛大壮嚷嚷着要请客。还没回味过来的葛大壮忸怩着说：“拿啥请客？请客也得弟兄们活下来再说，到时，咱弟兄们到省城太原聚会，好好喝一顿。”说到活下来，众人心里一阵凄然，是啊，看眼前的情势，今儿还不知明儿的事，命大是众人的造化，命短是众人的厄运。高宝存见众人情绪一阵低落，大声骂道：“咋了，一个个像死了爹娘似的。死怕啥，人生下来就意味着死，那是天地轮回。别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把阵地修得好好的，保护好自己才是正道，别让家里人成了孤儿寡母凄凄惶惶的。”众人一听高宝存的骂声立即眉开眼笑的，连说：“营长高见，营长英明。”一旁的团部郭参谋对高宝存说：“怪不得你们能打胜仗，原来手下弟兄们能看开，听高营长话啊。”高宝存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说：“这帮兔崽子，一个个上了战场跟人有仇似的，个个拼命。”炮排排长萧建忠也忙说：“看来到一营是来对了。有高营长指挥，兄弟一定配合，把鬼子揍得屁滚尿流。”“好说好说”，高宝存紧紧握着萧建忠的双手，感动得说。派人送走了郭参谋，高宝存吩咐一排长王斌和二排长李万全，叫他们抓紧时间在各自的阵地隐蔽处修两个战防炮炮位，务必保护好这四门战防炮。上午十一时许，日军在坦克的掩护下向罗家山、李家山阵地发起大规模的进攻。425团一营二连阵地。日军在八辆坦克的掩护下气势汹汹地向二连阵地扑来。四门战防炮在隐蔽的炮位上昂着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开来的八辆坦克。阵地上，高宝存紧张地蹲在一排修筑的炮位旁，焦急地问炮排排长萧建忠，说：“能不能一炮干掉鬼子的一辆坦克？”萧建忠不断指挥着两门战防炮，不断修正着射击参数，蛮有把握地说：“没问题，高营长。”肆无忌惮的日军坦克欺晋绥军没有炮火，一路奔驰一路漫无目的地发射着炮弹。战士们静静地趴在阵地上，等候着战防炮的发言。战防炮又叫PAK37战防炮，德国产，是一种轻型牵引火炮，火炮放在两个装有气压轮胎的大型车轮上运行，是反坦克炮的一种，利用汽车或畜力甚至人力牵引。战斗全重423kg，最大射程4025米，依靠四人炮手班人力*作，能发射钨芯穿甲弹和超口径榴弹。超口径炮射榴弹利用空包弹发射，超过183米后精度不高。其优点是在击穿坦克后的二次效应所产生的冲击波对车内人员的伤害是巨大的，缺点是炮手只有绕到炮口处才能进行前部重新装填，这就不仅要求炮手必须具有非凡的胆气，而且还能在敌密集火力扫射下，进行第二次射击，其生存机会几乎是微乎其微的，这次，炮排只带了一些穿甲弹，至于那些超口径榴弹，因为发射太危险没有带。近了，近了，日军的第一辆坦克在一百米处停顿，粗短的炮管瞄向了二排的阵地，正在这时，只听萧建忠大喊一声：“放。”紧挨高营长的一门战防炮“通”地一声，一枚钨芯穿甲弹破空而出，击中了日军的第一辆坦克。只见那坦克猛地一跳，瘫在了原地。炮声就是命令，另一门战防炮也发出了怒吼，可惜由于刚才的第一辆坦克被击中了，惊扰了第二辆坦克，炮弹贴着坦克的左侧落空了。二排阵地上的战防炮也取得了不俗的战绩，分别击毁和击中了一辆坦克的炮塔。此时的阵地上枪炮声响起一片。受到打击的日军坦克一路慌乱地发射着炮弹一路全速向阵地冲来，坦克后的日军也嗷嗷地紧随其后。突然，二排阵地上的一门战防炮被日军97式坦克一枚57毫米的炮弹击中，一声巨响，战防炮上的四名炮手全被炸上了天。萧建忠眼看得自己的战友被炸身亡，眼里充满了怒火，指挥着身旁的两门战防炮又击中了日军的两辆坦克。高宝存指挥阵地上的守军专打失去坦克掩护的日军，后来，生怕一连和三连有事，便把指挥权交给葛大壮，嘱咐他别只顾自己痛快，忘了自己是一名指挥员。连长葛大壮嘿嘿一笑，答应一声，抱着一挺捷克轻机枪，跑向阵地危急处。葛大壮连续打了几个弹匣，打得正欢，见机枪不响了，忙喊：“弹匣。”见没人说话，扭头一看，只见一名年轻的战士头部中弹，红白相间的脑瓜瓤子糊满了这位战士的脑袋，怀里的几个弹匣也滚落一地。葛大壮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弹匣插入怀里，忍住悲痛，猛跑几步，转到阵地的一个拐角处，伸出头，见一股日军在一名军官的指挥下，朝火力薄弱的二排冲去，稳住情绪，对着这股敌人一搂扳机，捷克轻机枪的叫声便又响起了。这时，远处担任掩护任务的日军九二重机枪手见葛大壮不要命地射击，便调转枪口，朝着葛大壮就要射击。一旁的王斌见状，忙用手里的中正式步枪一枪就干掉日军的射手。副射手见状，推开阵亡的日军，正要射击，又被王斌一枪干掉。连续两个漂亮的击杀，把一旁的葛大壮佩服得直竖大拇指。此时，在一排的战防炮炮位上，由于日军坦克上的火力十分凶猛，几名炮手稍一露出盾牌，便被日军坦克上的机枪射杀，趁此机会，一辆日军坦克上的57毫米火炮将这门战防炮击毁。萧建忠见战防炮又损失了一门，心疼不已，知道晋绥军的战防炮十分稀少，就连中央军的德械师也配备不多。这些战防炮是阎长官花重金从德国购置的，后来买到图纸后，虽仿制了几门，但由于原材料短缺，一直没好好仿制，要不是李服膺是阎长官的亲信，又是十三太保中的大哥，阎长官才舍不得给配备呢。萧建忠指挥着身边仅剩的一门战防炮，沉着冷静，又击毁了一辆日军坦克。趁着这门战防炮装弹的工夫，剩余的两辆日军坦克全速向一排阵地扑来，这就给了二排阵地上的另一门战防炮机会，只听一声巨响，一辆日军坦克又瘫在了原地。见日军进入了手榴弹的投弹范围，连长葛大壮大喊一声：“手榴弹。”剩余的战士拿起身旁的手榴弹，延时三秒，纷纷投向了进攻的日军。阵地前仅剩的一辆日军坦克周围弥漫着浓烟，遮住了日军炮手的视线，趁此机会，萧建忠指挥的战防炮一下就干掉了这辆坦克。剩余的日军见势不妙，纷纷后退。阵地上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好半天，战士们才欢呼起来，无疑，这是一场巨大的胜利。守军以伤亡十几人和损失两门战防炮的代价，击毁日军坦克七辆，击伤一辆，打死打伤日军近百人。葛大壮和萧建忠也十分欣慰，但眼下还不是庆贺的时候，忙指挥众人把剩余的两门战防炮拖进防空洞里。刚把战防炮拖进洞里，日军的炮击又开始了。这一天，由于日军的攻势凶猛，毗邻的二营阵地一度丢失，后来李在溪在电话里向旅长杨维垣求援，杨旅长没办法，只好将手头的预备队，也就是425团的三营给派了上去，这才稳住了阵地。晚上，在日军指挥部里，旅团长铃木重康将进攻一营的三个大队长扇得鼻青脸肿，大骂：“八格，大日本皇军的脸都让你们这群蠢猪给丢尽了。”发泄完了，铃木重康又指着情报官骂：“八格，查清对面阵地上的指挥官了吗？一群饭桶，支那晋绥军战防炮大大地厉害。”情报官小心地说：“旅团长阁下，现已查明，原先阵地的晋绥军指挥官在我英勇的空军联队的轰炸下已阵亡，新任指挥官不明。另，在阵地后方督战的是张培梅的队长常如海，此人早年跟随张培梅在晋南杀人无数，有索命无常的称号。”铃木重康嘴里念叨着索命无常的名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