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叩首

“用冰也能让透过的阳光把透莹玉烧断，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是怎么想出来的。”当女子把摘下来的透莹玉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装满水的玉瓶中浸泡起来后，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她，心情说不出的好——晓寒的眼，终于又有救了。“这只是基本的自然常识好不好！”小泰张张嘴，但终于没把这句话显摆出来。看着女子仔仔细细把玉瓶封口收藏，他开口道：“我觉得，这朵透莹玉，并不只是晓寒喜欢这么简单，应该还另有作用吧？我看你对摘这透莹玉比我还心急得多呢。若仅仅只是我要送花给晓寒，你不会这么热心帮我制冰，也不会看我上不去峭壁你就急忙自己上去动手把花摘下来。这透莹玉到底有什么用？”到底有什么用，女子当然不会对小泰说出来。“呵呵，这花吃下去，可以有助修行，增添很多年的功力。怎么样，你想不想要？”心情大好的女子，有了心思和小泰开玩笑了。“不想！”小泰回答的很干脆——“不上你当！看你把这朵透莹玉当宝一样的神态，我再白痴也知道你不可能把它给我。”不过，女子的话，勾起了小泰的心思。他望望峭壁之上：“紫甲炎蛇呢？这一离开，不知道再会多长时间才能重新回到这谷中来啊！可惜，传说中的天材地宝，终究没能吃到口中……”没能看到小泰两眼放光地说想要，女子微微有些失望。“为什么不想？你不是一直想快些修成神仙吗？”她好奇地问着，一边伸出手，拉住了小泰的一条手臂，把小泰扯着离开峭壁，又继续向谷外走去。“原因有很多。”小泰被女子牵着向前走去，淡淡地道。“第一，象你这样的高人，应该对这些身外之物不会再看在眼，你看重透莹玉必定是为了晓寒。既然你是想给晓寒，我就算再想要也会和你一样留给她。第二，我知道想了也是白想，你不会给我。我说想要徒然惹你笑话我。第三，我打不过你，想动手强抢都不行，所以干脆不起这个心，不然一直想着看得到得不到，心里会很不舒服。这种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我不做。”女子不再做声，牵着小泰默默地走着，半晌，才终于又轻声道了一句：“你们……真的很特别！”正沿路仔细看着谷中一草一木的小泰，没有听清女子的这句话。女子说完，陷入了悠悠沉思——“有了透莹玉，晓寒的眼睛马上就要能看到了，我要不要让晓寒见他一面？”她的脚步慢了下来。“晓寒的心中有了他，可是还从没有见过他……他这一离去，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再回来。对晓寒来说，没见过他，终归是一大遗憾……”女子的脚步正准备停了下来，小泰忽然开口了。“师父，今天你赶我出谷，说我连累了晓寒。可是以后我想见晓寒了，应该怎么办？”女子猛然惊觉：“我这是怎么了？心软怎能*他成大器？以他现在的修为，只会拖累晓寒啊！这一次，险些让晓寒没法重见光明，下一次，出现更严重的情形我又到哪儿后悔去？”“你不用想见，我不会让你见。”女子的语气，转冷了。小泰猛然停了下来。他双眼死死盯向女子：“你是打算让我再也见不着晓寒？”“是！”女子淡淡地应道。看到小泰陡然间现出一双择人而噬的眼神，女子悠悠地道：“你想见也行，当有一天你能有本事把我击败，我想拦也拦不住了。否则，你就认命吧！”小泰的神色缓和了下来。他是个聪明人，听到女子这样说，心中已经明白了女子的意思——她这是在嫌我太差劲呢！望着女子，小泰心中暗忖：“明明教我修行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就偏偏不教。就算你教我嫌累，你答应让晓寒教我也行啊……哎，这道理还没法和你讲。”小泰骨子里也是一个非常倔强的人。“看不起我吗？我终归会有一天让你看得起！现在，我就什么也不说了罢！说出来徒然惹你笑话……”“师父！”小泰叫了一声。“嗯？”“如果要想胜过你，我应该去哪门哪派修行？”虽然倔强，但小泰还不是那种死脑筋。现在能有机会让师父给他指点一条明路，他就绝不会因为赌气而让自己去多花些冤枉功夫。“想胜过我啊……”女子一阵沉吟，一时无语。——“这世上，又还有哪家门派的功法学成之后能胜过我？”她还真回答不出小泰这问题。半晌，她缓缓开口：“把晓寒传你的绢册练好吧。其它门派的功法……你以后拜师入门了，自己看着办。”小泰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点了点头，重新望向两边的景色，暗自在心中道了一句：“萦梦谷，我会永远记住你。”终于，女子牵着小泰来到了谷口，停了下来。她放开了小泰。谷口，那方高大的石碑赫然在目。女子有意无意地遮住了小泰的视线，小泰好奇地侧眼瞟了一眼石碑，只看到了石碑上被女子遮挡了小半的三个大字，见不认得，也就再没有去仔细看了，他转头望向了谷外。女子沉声道：“小泰，整个萦梦谷，由一座上古法阵护持，现在我带你出谷，你自己沿路用心记住步法。他日你还能不能再进来找晓寒，就看你自己了。”小泰心中骤然一宽，只觉得满腔的郁闷一扫而空。他望了一眼女子，展颜一笑，然后凝望着谷外，慎重地应道：“我知道了，多谢师父提点。”女子看看小泰，脸上现出了爱怜之色。她缓缓伸出手，从小泰的背上取下了纯钧，拔了出来。亮丽的紫芒从剑身弥漫开来，映得两人所处之地如梦似幻。女子呆呆地盯着纯钧看了一会儿，伸手一抹，纯钧散发出来的紫芒霎时之间消失不见。她轻声道：“这把剑，如今在你手中，只会惹来无穷的祸患。我现在施法把它的本来面目遮掩了，以后当你能破掉我的法术，还它真貌时，那时，你再痛痛快快地用它吧！”怀璧其罪的道理，小泰不会不懂，他知道女子这是为他好。把剑还给小泰，女子又从怀里取出了一只手套。小泰恍惚间看到手套似乎也与纯钧一样散发着一股紫芒，还没看清楚，女子已经随手一抹，紫芒再次消失。把手套递给了小泰，女子道：“这只蛇皮手套，你好好爱惜着用，这是晓寒在你昏迷的这三天替你做出来的。可惜，材料太少，只能做出一只……”小泰看着手中的手套，脑海中想着双目失明的林晓寒，坐在昏迷的自己身边，一边守护着自己，一边细心地为自己做着这只手套，眼圈不由得红了，喃喃地叫了一声：“晓寒……”女子看到小泰难受，宽慰道：“别难过了……你还有机会见到晓寒的。”小泰收住了伤感，望向女子，诚恳地道：“多谢师父有心成全，我永远不会忘记师父对小泰的好！”女子点点头，盯着小泰，忽然道：“小泰，你就快离开了，现在，你跪下吧。”小泰陡然一愣——他听清了女子的话，可是，他不明白女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女子见小泰愣怔不动，微笑道：“你们家乡是不是没有跪礼？不过你既然到了蓬莱这方地，象这些礼你不遵也不行了。将来你拜师门的时候，你也得跪拜着三叩首的。今天，我就受你一礼吧。”小泰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听到女子这样说，他并没有觉得女子做得过分。不管怎么说，这可是晓寒的师父。在古时候，师父，和父母的地位貌似差不了多少吧！他再没有丝毫犹豫，恭恭敬敬地面对着女子跪下来，心中随着晓寒的身份，按照女子才说的拜师门的规矩，一丝不苟地叩了三下头，才又缓缓站起身来。女子明明白白不是在收弟子，居然也坦然受了小泰的这三叩首，没有丝毫谦让。——莫非，她这是在暗示，她承认了小泰和晓寒的关系？看到小泰站起身来，女子缓缓道：“跟我来，我们……出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