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菩提与须弥

跟在女子身后，小泰用尽了全部的心神，仔细记忆着，隔不多远就用剑在地上刻上一些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的标示，一步一步随着女子向萦梦谷外走去。()以他对法阵的一窍不通，他只能采取这种最笨的办法了。女子也由得他去折腾，有时还停下来，等着他忙活完再继续向前走。待终于走出谷的时候，小泰已经是满头大汗，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了。“记住没有？”女子关心地问了一声。小泰长吁一口气：“放心吧，这可是关系到我还能不能进去见到晓寒的事，你说我记住没有！”女子宛然一笑：“那就好！”没有任何征兆，小泰只觉得眼一花，但听耳边风声呼啸，似乎只是眨了眨眼的功夫，他的眼前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他停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是蓬莱各门派的聚居之地，离萦梦谷已经有近两百里的路途了。小泰，以后一切就靠你自己了。”空中，渺渺飘来女子的声音，“我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小泰心中油然而生。看着身边陌生的景色，他喃喃地道了一声：“从现在开始，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啊！蓬莱仙境，你究竟会给我带来什么呢？”这一天，蓬莱仙境的修真第一大门派——星月门，来了一位客人。一位身份很不一般的客人——昆仑神界的须弥菩萨。神州之地因修真门派众多，修真圣地由是不少，如青城、峨嵋、九华等等。其中虽首推蓬莱仙境影响力最大，却另有一处其实并不输于蓬莱，甚至比起蓬莱来只强不弱，其处号为昆仑神界。所以自古有“东蓬莱，西昆仑”之说。而今日前来的这位客人，须弥菩萨，不仅乃昆仑神界中公推的第一人，修为上未必不如号称神州修真第一人的星月门掌教菩提祖师，而且在修真界的声望地位，也均不在菩提祖师之下。是以闻得须弥菩萨到来，星月门诸人不敢怠慢，在掌教的一声令下后，星月门三星一月四大系的首座，跟随在师兄菩提祖师后面，一起迎了出来。山门外立着一位白衣僧人，微风吹拂下衣袂飘飘，祥和的脸庞上印着一丝浅笑。见到菩提祖师众人，僧人低眉合什，开口道：“打扰菩提道兄清修，须弥多有得罪了！”菩提祖师哈哈一笑，道：“上师说得什么话来！什么时候上师竟如此着相了？”在菩提祖师看来，须弥菩萨说打扰自己清修，无非说了一句客气话而已。两人素来熟识，因此菩提祖师也没讲客气，半开玩笑地回了一句。可是须弥菩萨听到着相两字，竟然很认真地脸容一肃，长叹道：“贫僧修行不够，受不了**，着相也就罢了。实不该来此蓬莱影响道兄的清修啊！”“哦？”菩提祖师心中怔了怔：“什么事竟然会使佛门第一人的须弥也心动了？”脸上不动声色，随口打了个哈哈，道：“上师请，咱们进来慢慢说罢。”须弥菩萨点了点头，道：“如此叨扰了。”由星月门众人众星捧月缓缓走进了山门。众人来到门派大厅分宾主落座，菩提祖师命人奉上茶来。须弥菩萨伸手接过，浅尝了一口便放下茶杯，开口道：“不知当年天荡山一别，如今道兄的空漫星练到了何等的境界？”本来须弥菩萨这句话问的颇有问题，犯了门派间的大忌。可星月门内众人均熟知掌教和须弥菩萨交情匪浅，是以并不为意。菩提祖师苦笑了一声，道：“自三十三年前突破到第七层后，一直以来并无寸进。”须弥菩萨点了点头，道：“贫僧的天无忌第七重也练了十七年了……嘿！”菩提祖师摇首道：“空漫星和天无忌均有十三重境界，千多年来你我两派却听说过有谁练到了最后一层？呵呵……”说到这里，笑了一声，接着道：“随遇而安，老道我二十年前就已经想通了。”一旁众人，却均隐隐听出笑声中渗出的一丝苦涩和不甘。须弥菩萨望向菩提祖师，却见菩提祖师双眼中隐隐充满了炽热和向往。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心头突地一跳，不知怎的，偏又觉得在那炽热和向往的眼神中却不经意地流露出来了一丝莫名的恐惧。沉吟无语了一会儿，须弥菩萨似乎很艰难地缓缓问道：“那在道兄看来，我等要想，练到最终的，第十三重境界，是今生无望了？”他问得声音很轻，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得也很慢，给菩提祖师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菩提祖师闻言先是肃然，却又呵呵一笑，道：“上师这样看重进境，看来真的修行不够啊。”须弥菩萨摇摇头：“故老相传，日月星三派心法若能达到终极境界，就能够白日飞升，平步登仙，这正是我等修真之人毕生所求。唉，我辈又岂能免俗！”菩提祖师附合着哈哈干笑了两声，却不言语。须弥菩萨望了一眼菩提祖师，神色颇为怪异，道：“道兄竟然面不更色，贫僧自愧不如啊！”菩提祖师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老道是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想也无用而已。”须弥菩萨面容一肃，道：“如今贫僧却有一法可望提升我俩修为境界，直抵十三重之大成。所以今日前来相访，不知道兄可有兴趣一试？”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十三重！”菩提祖师眼光忽然迷离了起来，喃喃低语道：“十三重，神的境界！修真界没人能练得到那种境界了！再也没有人能练到那境界了！”菩提祖师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几乎没有人能听见。可须弥菩萨却似乎偏偏听见了。正待开口说句什么，却在听到菩提祖师接下来的一句话后，陡然呆住了。“上师不必多说了。来人，随我恭送大师！”菩提祖师中气充沛的声音在大厅响起，最后的尾音留在众人耳内，嗡嗡不绝。厅中众人中神情略带焦急，有数人竟忍不住望向菩提祖师开口叫道：“师兄……”菩提祖师眼光冷冷地扫过众人，众人为之一窒，静了下来。须弥菩萨叹息了一声，欲言又止，但终于缓缓起身。身旁有人上前恭敬地道：“上师，请！”须弥菩萨摇了摇头，慢步走出了大厅。天高云淡，迎面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须弥菩萨抬起头来，眯起眼睛望向那灿烂的太阳，却无由地一阵冷意充满心中。菩提祖师立在大厅中，望着门外须弥菩萨缓缓远去的背影，轻轻自语道：“避得过今朝，却避不过明日。可惜，该来的还是会来啊。”旁边一青衫道人近前道：“掌教师兄，须弥菩萨前来所为之事我等师兄弟看来应是一片好意，却不知掌教师兄为何竟拒绝了？”菩提祖师乍听此言，呆了一呆。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道：“我自有原因。各位身为本门弟子，此事自今以后再也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