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狂人祢衡 (5)

此时，如果还有清醒的人，他便会看到祢衡只是拿着一只鼓槌在敲击鼓群，他在试鼓。沉浸在奇妙的境界中，祢衡还没有忘记槌鼓的技术，他一边击鼓，一边用手在嘴里放一个鼓槌，三只鼓槌开始依次或者同时击鼓，激越的鼓声瞬间转变为炸雷一般的声响，直如万马奔腾，肃杀之气充盈整个皇宫。密集的鼓点之间总有一个重鼓点，重鼓犹如刺破青天的剑尖，直如战帅手持泛光的神兵利器。祢衡在群谷中飘飞的身形直如波涛汹涌中的一只帆：一时被巨浪顶到浪尖，一时被巨浪冲到浪底。在座的人生逢乱世，每个人都有刻骨铭心的经历，而祢衡的鼓艺就能激发他们这种刻骨铭心的记忆：官想起饥寒交迫的日子，出去挖野菜还被悍兵围攻；武将想起最为惊心动魄的战斗，想到直逼自己要害的兵器……那一刻，年轻的献帝都禁不住泪流满面。曹操更是心潮澎湃啊，他终于相信：有人的鼓艺真能达到超级武将的武技境界啊。如果此人能为自己所有，其在战场的作用不下于万人将士的战斗力啊……祢衡的鼓艺令众人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经历了悲欢离合，经历了精彩和辉煌。最后，祢衡的鼓声令众人沉浸在一片竹林之中，清新致。不过最后“噗”的一声，直如放屁一般。可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瑕疵。由极动转为极静，众人只听到祢衡在鼓群中象拉风箱般狂喘着气。等众人如梦初醒，他们看到二名宫廷卫兵正在试图架起疲惫不堪的祢衡，结果祢衡就是赖在大鼓上，不愿意下来。“你们退下，让祢衡休息一会！”，曹操鼓足真气向卫兵命令道。卫兵“诺”的一声，便自行退下。之后，曹操便带头鼓起掌来。祢衡就这样用鼓艺征服了所有的人，不过他能征服“礼法”吗？这不是在山林原始居民的庆典啊……众人不知道，只有二个卫兵知道：祢衡居然用坚挺洞穿了牛皮鼓，由此，二名卫兵知晓：祢衡是用四个鼓槌击鼓啊……“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敲破鼓……”，祢衡二十就能敲破鼓，功力非凡啊！等祢衡赤体走到殿堂中间，众人也不觉得祢衡的行为怪诞了。当祢衡正在穿起衣服时，曹操便厉声喝问道：“祢衡，之前孟德已经赞赏你的出神入化的鼓艺。但是孟德也要追问：庙堂之上，何太无礼？”。只要祢衡不顶嘴，不反驳，曹操便决定留祢衡在军营。只是祢衡根本不给曹操面子，根本不把曹操放在眼里。“欺君罔上乃谓无礼。吾露父母之形，以显清白之体！何谓无礼/”祢衡振振有词反驳说道。他根本不感谢曹操提供给他的击鼓的机会。曹操闻言，便知道祢衡的心意：此人不是自己的圈内之人，他根本不认同自己啊！“哦，祢衡，你是清白的，那谁为污浊？”，曹操缓声问道。“曹孟德，你不识贤愚，是眼浊也；不读诗书，是口浊也；不纳忠言，是耳浊也；不通古今，是身浊也；不容诸侯，是腹浊也；常怀篡逆，是心浊也！祢衡乃天下名士，用为鼓吏，是犹阳货轻仲尼，臧仓毁孟子耳！欲成王霸之业，而如此轻人耶？”，祢衡挺拔**，任由汗水在身体流淌。曹操忍住怒气，指着祢衡说道：“祢衡，正因为孟德尊重名士，才任由你在宫殿内恣意妄为。孟德没有称霸之心，只有匡扶天下之念；虽然孟德才能有限，但是孟德自认比袁绍刘表之流，自认还有资格侍奉献帝……天下混乱，行非常之事，就需有非常之心，孟德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说！……既然你自认天下名士，今日孟德就委任你为荆州使者，如果你能使刘表前来许昌侍奉献帝，孟德就跪请献帝封你为公卿，如若不然，你不过是‘懒蛤蟆打哈欠——口气大’，哗众取宠招摇过市而已！”。曹操所言属实，比起袁绍刘表，不论从采还是个人品质，曹操都远远超过他们。祢衡一时无言以对。“祢衡，你到底愿意不愿意当使者？”，曹操沉声逼问道。“衡不愿意！”，祢衡快速穿起衣服，随口答道。祢衡的回答直令孔融和杨修大惊失色啊，他们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他们正要替祢衡求情。曹操率先一步说道：“去不去由不得你！卫士，你们随同祢衡前往荆州！”。“诺！”二名卫士齐声答道，之后，便夹持祢衡离开了宫殿。一向直言不讳的陈群也没有言语。孔融和杨修眼看祢衡性命无忧，便把悬着的心放到肚子里，安坐席位上。陈群知道曹操的良苦用心：如果不把祢衡送走，远离许昌，以后曹操就不好用礼法约束麾下官武将了。也只有让祢衡离开，才能保住祢衡的性命，敢在大众场合，天子面前**身体，就是天子宠爱的妃子也不行啊。那不是老太太吃砒霜——嫌命长啊！一个人狂妄能到何种程度？祢衡就给了曹操一个满意的答案。不过，祢衡击鼓骂曹，就如春风般掠过神州大地，没过多久，祢衡成为华夏第一风云人物。这一切都是曹操所赐啊。等祢衡离开宫殿，出乎孔融等人意料的是：曹操向献帝一再请罪，请求献帝责罚他……当然，献帝怎么会责罚曹操呢？在曹操的搅合下。祢衡的大不敬的行为不了了之。宴会结束后，曹操便返回府邸。密室里，曹操一边阅读书，一边和荀或交谈。“曹公，你没对祢衡动怒吧？”，荀或一边喝着香茗，一边对曹操问道。“呵呵，动怒没有！有点生气！”曹操莞尔笑道，“不过细想，祢衡的怒骂就是对着圣人，也有合理之处！”。“哦，只要曹公想得开，或就放心了！曹公，或想去送祢衡一程！”，荀或面带微笑说道。“去吧！孟德只盼望祢衡有点进步，否则，谁也拯救不了他！”，曹操一副疼惜的模样说道。“曹公，或明白！”，荀或知道曹操说的是心里话，年轻时的曹操的狂傲和祢衡差不多啊，如果曹操不狂傲，他敢依法棒杀当时太监首领的叔父吗？曹操望着荀或离去的身影，便不由得响起有关荀或的一切：当初曹操崇敬的毛太公离世前，毛太公就向曹操推荐了忘年交——荀或……曹操虽然没有和荀或“食则同席，寝则同榻”，二人也是无所不谈啊。当曹操向荀或问起：一个人“读万卷书，行千里路”到底对一个人又何作用时。荀或只是说道：那些不过令人胸怀宽阔，说话做事无所畏惧而已，它们还不能令人不做噩梦……怎么才能使人不做噩梦呢？这个问题无人回答。就算是后来的郭嘉都不能提供答案。祢衡表现的再精彩，言行再出格，对于雄才大略的曹操而言，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朵浪花，一段玄幻的经历而已，毕竟还有许多事情等待他处理……生活的束缚，现实的逼迫，曹操也身不由己啊！荀或听闻祢衡并未离开许昌，便聚集众人在南城门外为祢衡送行。荀或嘱咐众人：祢衡来时，众人都不要起身相送！众人明白，荀或想看或者想听祢衡还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行。空融合杨修只有一脸的苦笑，他们也想知道祢衡还有什么出格的言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