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知道如果此时拒接孔大人的话,这位孔大人在这么多人面前会落下面子,到时自己不仅肯定会得罪面前这位孔大人,可能连在场那些世家门阀之人都觉得自己不识抬举,何况如果自己接受的话,好处还是很多的。因此张扬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朗声说道:“国家有难,正是我等义不容辞,舍身报效之时,在下多谢孔大人提拔,愿担任参军一职。”“好!好!有张参军相助,以后匈奴狗贼只怕有来无回。”孔大人拍了拍张扬肩膀,大笑道。这时台上其他众人见大局已定,看也纷纷上来道喜。只有杨志眼看好梦难成,杨炎杨福本来铁定要受的处罚也被张扬这个小子给搅和了,心里恨得直咬牙,总算他功夫到家,脸上居然笑得比谁还欢。孔大人和杨权等人又商量了一下,宣布赛马大会延期重办,台下众选手和观众自然没有异意,只苦了高雅之一人,到手的冠军丢了不算,还让张扬那臭小子趁机大出了一番风头,抢了他的参军去,把他气得差点抓狂。虽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恼,不过一场因为意外而引起的风波总算就此平息了。尽管并非是出于本人的有意作为,张扬还是凭自己关键时候的勇气和冷静以及一点点运气成了这场意外的最大的获利者,借由参加比赛的人员之口,张扬的武勇和义气也由此传了开去。杨权送走了孔大人和其他几位本地士绅代表,又再次向张扬表达了谢意,并正式邀请他过几天到庄中赴宴后,接着杨权便阴沉着脸回到了后堂,后面跟着他的儿子杨炎,谋士沮授,以及义子杨安国和心腹干将杨福杨才。也难怪杨权恼火,虽然起因只是一场意外,但堂堂大世族杨家最后还是靠了一个外人的帮助才收拾了残局对于杨家的声望不能不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一想起本地另两大豪族李家和周家的家主告辞时眼中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的眼神,杨权就忍不住有砍人的冲动。()只是,今天的两个责任者一个是他寄以厚望的独子,另一个是追随他多年并一直被他倚为臂助的忠实部下,无论处分哪一个都等于是在削他自己的面子,这更让杨权觉得郁闷不已。杨炎望了一眼父亲的脸色,硬着头皮道:“爹,今天的事都怨孩儿疏忽,还请爹责罚。”一旁的杨福听了,忙跪倒在地,顿首道:“家主爷,不关公子的事,都是老奴的过错,请家主爷责罚。”杨权烦躁地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罚了你们又有什么用?”杨炎不敢再说,求助地望了沮授一眼。沮授身为杨权的老师,自然没有不帮忙的道理,他自从八年前被杨权救了一命之后,感激杨权的救命之恩,便接受了杨权的邀请,做了谋士,他已经跟了杨权多年,深知杨权的心思,当下微一沉吟,朝杨权拱了拱手道:“主公无须烦恼,依在下看来,今天的事虽有损咱们孙家的名声,但只要处理得当,未必不能转成好事。”杨权闻言,忙转首问道:“喔,此话怎讲?”沮授不慌不忙地捋了捋颌下长须,微微一笑道:“今天这场意外造就了一位英雄,从今天起张扬的大名至少在北方数郡很快就会变得路人皆知。如此人物,只要主公能将他收归门下,咱们孙家的威望和名声自然不降反升,更可以因此而吸引天下有能之士纷纷来投,再说此人现在是参军掌握着中山郡城的东门兵权,将来万一的时候可是一个不小的臂助呢。”杨权一听原来是这个理由,颇有些失望,摇了摇头道:“话是这么说不错,只是此人虽很懂得‘投桃报李’,和我杨权关系也不错,却不是那种容易收服之人,况且如今名声大振之后必然会成为四方招纳的目标,又因为深得孔大人的赏识,前途正是不可限量之时,可以说非比从前,一时间哪里有那么容易得手。”沮授听了,轻轻摇了摇头道:“主公所言虽是,不过办法也并不是没有,只看主公是不是舍得了。”杨权听了不悦道:“先生跟我多年,岂不知道老夫的为人,只要是为了咱们的大事,又有什么是舍不得的?只是此人既不贪财又不好色,如今连名声也有了,又有什么能打动他的呢?”沮授微微一笑,道:“主公当日也曾说过‘是人终有弱点’,给他金钱美色不行,那么给他地位又如何呢?”“给他地位?”杨权先是一愣,忽然省起“你是说,联姻?”“正是。”沮授肯定地点了点头,接着解释道:“任他张扬如何英雄过人,毕竟出身低微,这世道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地位,要想出头难如登天,而在这中山国郡一带乃至整个冀州北部,要论家世地位又有谁能比得上咱们杨家?只要他张扬稍有些头脑便自然会懂得该如何选择。而对于我们杨家来说,目前缺少的正是象张扬那样又有武力头脑又清楚的统兵大将,若主公真想重用此人,只有通过联姻的方法将他和我们杨家绑在一起,非如此不足以使他归心,非如此不足以使主公放心用他。当然了,张扬出身是低了一些,不过这岂不正好体现出主公的求贤若渴,礼贤下士吗?”顿了顿,沮授见杨权仍有些犹豫,心知他是因为杨志的缘故,这事涉及到杨家的家事,他身为杨家的客卿不便多说什么,因此转首又朝杨炎使了个眼色。破坏杨志联姻的企图,减少将来继承家业时的麻烦,乃是杨炎和沮授的共识,更何况还可以借此拉拢到一个可靠有力的臂助,杨炎对此自然是打心底里赞成,当下忙出言附和道:“爹,先生说的有理啊!此事关系到我们杨家的家族利益,想二叔也不能不以家族利益为重。再说,这中山国郡有身份地位的豪族也不止我杨家一家,孩儿听说城北丁家的丁墨就对张扬颇有兴趣,丁家可是向来喜欢搞联姻这一套的,咱们可不能让别人得了先手啊。”杨炎最后的话显然刺激了杨权,他想了一想,终于下定决心道:“也罢,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过,关键是先要摸清张扬本人的态度,此事就交给炎儿你了。”杨炎大喜,忙低头领命。这时杨权转头又对室内其他三人道:“此事未定以前,谁也不许漏出去一点风声,尤其是二老爷那里。”杨福杨才以及杨安国忙点头应是。然而,世上总没有不透风的墙。是夜二更,东院书房内,杨志无意识地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酒卮,微微有些发呆。大哥杨权终于打算不顾自己的意见,将女儿嫁给外人了。以杨志对杨权的认识,象这种涉及到家族利益的事情,一旦被他决定了几乎没有改变的可能,除非那个幸运的小子拒绝这个落到头上的好事,不过杨志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哪个平民会放弃这样一个进身士族豪门的机会。而如果这桩政治联姻成功的话,那么杨志原先设想的通过联姻方式以相对比较平和的方式进行夺权的计划就根本无法再实施下去了。很难形容杨志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心情,是愤怒,是遗憾,还是些许的兴奋,又或者是紧张。“终于还是免不了要硬干了吗?”杨志不禁微微苦笑了一下。自小起,杨志就对兄长杨权有一种难言的感情,既有尊敬、畏惧,也有嫉妒和愤恨,特别是从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通过正常的渠道登上家主的宝座那一刻起,后者就更是占了上风。当然,杨志是个很谨慎的人,因为他深知自己处于绝对的劣势,不管在实力上还是在道义上,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放弃。没有人知道,杨志和善平和的外貌下其实有着一颗异乎寻常的执着和顽强的心灵。不成功,勿宁死!-----杨志一直是这么告诫自己的,他现在也决心这么去做。而张扬并不知道自己一次意气用事下的出手竟成了一场后果难料的冲突导火索,事实上最近一两天来他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首先是自赛马大会以来,孔大人对他破格提拔,之后越发看重,不仅出重金为他打造了一杆亮银枪,而且又将他升为了中军参军,这是一个类似现代军队一个团营参谋长的角色,可以在主帅不在时代理军事指挥权。本来这样一个职位多只见于正规军阵的编制中,但自黄巾之乱以后中央在地方上的影响力日渐衰微,东汉的太守本就因为兼领地方军政,权力极大,如今更是可以公然在地方上按自己的意愿编制军队,因此设立一个职位自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中山国郡没有太守,只有国相总理大权。这任命让张扬心中大喜,要知道乱世即将到来,军队才是活命的保障。当然,在他大喜的同时,头疼的事也有,比如突然间蜂拥而来的“做媒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