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刚接到圣旨时愣住了,这不是坑爹吗,妈的,不知道自己出征之后,能不能在洛阳大乱之前赶回来,否则自己的辛苦不是白费了吗。但同时张扬心里也颇有点莫名其妙,因为稍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要让一支刚训练了不足两个月的军队上战场跟送死没什么区别。不过随后他就从卢植还有袁绍甚至是骞硕那里派来的信使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这让他愤怒之余又颇为无奈,因为皇帝旨意一下,那是非得遵令而行不可的。看了看被他紧急召集到府中来的郭嘉众人,张扬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知道此时一定要给予众人信心,他笑了笑道:“没什么,仗嘛总是要打的,边打边练嘛,只要咱们战略战术得当,应该可以弥补士兵训练上的不足。”众人见张扬信心十足,也都精神了起来。下首的曹操眼珠子转了转,首先赞同道:“不错,现在士兵的队列已经练得初具规模了,而且因为武器补给充足,只要是正面对阵,无论是叛军还是盗贼咱们都不怕。”杨安国点了点头,随即又皱眉道:“只是不知道咱们会被派到哪个方向,若是对上匈奴骑兵,就需要进行灵活的战阵变换,以现在的训练水平咱们可没有胜算。”郭嘉接口道:“河东郡有董卓的西凉兵驻扎,而且听说朝庭已经下旨让丁建阳发兵增援,我料白波军新败,于扶罗又是兵力不足,想必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至于青徐的黄巾余孽,因为没有统一的指挥,距离又远,想来也不会让朝庭太过重视;倒是张纯叛军自和乌桓人联手以来,势力扩张很快,影响巨大,而且幽州既是国家重要的财政来源和粮食产地,离京城又近,虽有中郎将孟益督率骑都尉公孙瓒统兵进剿,形势却不能乐观;依我看,咱们多半是要去增援河北。”张扬听郭嘉提到白波军,脑子里不禁又浮起了郭壮娇美丽倔强的脸庞,“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呢”他心中暗暗惦念道。至于河北叛军,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如果按照历史,下个月应该就会传来石门大捷的消息。不过就算历史已经改变,那也没什么,他自信公孙瓒能做到的事自己也应该能做到。当下张扬摇了摇头道:“现在去猜测发兵何处毫无意义,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半个月后陛下的检阅吧。”众人听了,都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开始商议具体的分工安排。次日一早,张扬亲自赶往城外军营。到了那里一看,手下众校尉包括素来不参加操练的蹇硕也都已经到了,当然,象赵融冯芳夏牟那样文官出身,素来养尊处优惯了的几位脸上自然免不了多少都带有一些睡眼腥松的模样了。见张扬到来,众人赶紧齐齐抱拳行礼;看见象袁绍曹操那样的历史风云人物都在向自己行礼,张扬心里不由产生了一种将踩在伟人肩膀上的感觉,随即又不自觉地升起了一股“舍我其谁,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壮志,说出来的话也就自然而然地多了几分威严。“诸位,皇上已经下旨命我军半月后出征平乱。为上报皇恩,下安黎民,这半个月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不可有丝毫的懈怠。”“是!”众人忙再次躬身行礼。张扬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按昨天商定的内容分派任务,等众校尉纷纷领命而去,张扬转头对蹇硕道:“蹇大人,咱们还是登台观看操练吧。”蹇硕笑着道:“但凭大人吩咐。”士兵们的晨练按惯例由曹操总负责;本来,军中操练都应该由各校尉自行安排,不过西园军新兵居多,而象赵融冯芳夏牟等人又根本毫无练兵经验,因此杨安国虽按职衔不过是一小小的司马,却不得不担负起了这个重任。好在因为他是张扬的内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所以众人倒也不敢有什么异意。洛阳地处北方,十二月末冬,已经是寒意十足了,不过有主帅亲自督阵,又有曹操制订的严格军规的约束,众士兵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在杨安国等人的带领下,人人都是练的满头是汗,倒象是六月盛夏的光景一般。劳累了一天,张扬回到府中,正要回房歇息,忽然见郭嘉匆匆赶了过来,忙停下来道:“奉孝,是你啊,这么急有什么事吗?”郭嘉笑着一拱手道:“恭喜主公,我给您推荐两位大才到了,这两位您是非见不可。”“喔,那真是太好了!却不知是哪两位高人?”张扬一听大喜,郭嘉推荐的人才终于到了。但郭嘉却不急着揭开迷底,只是神秘地一笑,道:“此二人现已在内堂等候多时,主公稍后见了就知道了。”张扬一听,忍不住笑道:“奉孝卖得好关子!也罢,快快给我引见吧。”说完,当先向内堂急步而行。进入内堂一看,只见坐榻上两位年约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虽是身在天下闻名的“猛虎将军府”中,却并没有丝毫拘谨的样子,显得气定神闲,从容自若,张扬心中已是先赞了一声。那边的两位中年士人见一员身材魁梧气度不凡的年轻武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郭嘉,明白自己等的正主儿已经到了,忙起身施礼。其中一位圆脸黑须神态谦和的中年人首先道:“在下平原华歆,冒昧前来拜访,还请大人恕罪。”另一位略显消瘦眼中却是神光十足的中年人接着道:“在下河南郑泰,见过张大人。”张扬见两人一个礼数周到一幅谦谦君子的模样,另一个一看就是一位精明干练的人物,心中已是一喜,待听说是华歆和郑泰就更高兴了。要知道历史上的华歆后来曾官至曹魏的司徒,施政能力有目共睹,郑泰虽然不如华歆那么有名,却也决非无名之辈,在“后汉书”上是和北海孔融,颖川荀彧齐名的人物。因此张扬连忙恭敬地回了一礼,又笑道:“我说奉孝兄怎么那么神秘,原来竟是两位先生亲自光临!在下对两位早已仰慕已久,今日得以相见,实在是三生有幸;两位先生快快请坐,累你们久等,张扬实在是失礼之至。”华歆忙道:“哪里哪里,是我二人来的唐突了。”又再三客气,方才肯入座。郑泰素来豪爽,只微微一笑,也不多话,跟着一起落座。等侍女上来换过茶水退出,张扬笑着道:“两位先生比我年长的多,张扬冒昧称呼一声‘子鱼兄’,‘公业兄’,不知可使得?”华歆忙道:“我二人一介布衣,怎敢当大人如此称呼。”这时候郭嘉在一旁笑道:“子鱼兄、公业兄,我家主公生性不喜拘礼,两位就不用客气了。”他跟张扬时间虽也不短了,深知张扬一向不喜欢繁文缛节,偏偏他也知道好友华歆素来多礼,便趁机先出言点醒他。郑泰见华歆还要谦虚,忙抢先回道:“大人既然不喜拘礼,我等敢不从命?”说完先笑了起来。一番寒喧过后,郑泰首先切入正题道:“我等二人自到了京城就听说皇上下旨让西园军准备出征平叛,早听说校尉大人战功卓著,想必是胜券在握了。”张扬微微一笑道:“不瞒两位,新军新建,仓促出阵,胜算其实不大;但我辈身为武人,当此国家危难之际,可以说是责无旁贷,义不容辞,自然不敢畏缩不前;此次出征,若不能胜,我是不会回京城的。”语声虽是平缓,却透出了强大的自信和决心。华歆听了点了点头,随即又出言道:“那大人有何平叛良策呢?”张扬知道对方是想要先考考自己,于是微微沉吟了一下,道:“良策不敢说,但兴邦自思,所谓平叛之策无非是文武并举,剿抚并济;既要从军事上打击叛军,擒杀匪首,迅速稳定局势;又必须采取措施安抚好百姓,稳定住民心,掐断祸乱的源头;从‘治病除根’的观点来看,倒是后者更重要一些。”看了看华郑二人他又道:“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愚见,还要请二位指点。”华歆听了叹道:“大人能想到安抚民心为上,武力平叛为次,足见见识深远,我大汉有大人这样的能臣良将,实是天下百姓的福气,‘指点’二字,大人再也休提。”郑泰在旁边听了也点了点头,微一转念,忽又道:“听奉孝言道大人有意扶助天子整顿朝纲,铲除阉宦佞臣,重振大汉国威,不知是否属实?”张扬听了微吃了一惊,这话要是漏出去可是不小的麻烦,因为自己扶助天子是假,获得利益才是真的。不过见郑泰正直直地瞪着自己,心知此时只要稍有犹豫,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印象立刻就会打上折扣,因此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不错。”郑泰接着追问道:“大人志气可嘉,只是请恕在下直言,以大人现今的实力,纵然有陛下的赏识,恐怕也远不是中官外戚的对手吧?”张扬一听,心里嘀咕道,谁他么的和中官外戚死啃啊,老子就是想浑水摸鱼,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他们二人真相的时候,尽管他们是郭嘉推荐的,但毕竟张扬还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因此表面上微微一笑道:“公业兄说得不错,若单说胜算,在下实在是很少;但有道是‘位卑不敢忘忧国’,张某虽一介武夫,却不敢只顾及自己一人的得失一家的安危而坐视国家衰微百姓罹难而不顾。”郑泰听了,不由眼睛一亮,和华歆对视了一眼,忽扬首大笑道:“好一个‘位卑不敢忘忧国’!郑某服了。”说完,和华歆二人一起起身长拜,道:“郑泰(华歆)愿听从大人吩咐,但有驱使,决不敢辞!”张扬大喜,慌忙起身搀扶,嘴里连声道:“怎敢当两位大礼,快快请起。”重新落座后,郭嘉在旁边笑道:“子鱼兄,公业兄,如何?我言非虚吧;如此英雄人物,岂非正是我辈应该扶佐之人?”郑泰笑道:“奉孝的眼光我自然是佩服的,不过总得让我心服口服才是吧。”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笑了起来。几个人正聊得高兴,忽听外面李晨高声道:“主公,宫中圣旨到。”张扬一听,忙出去接旨,却是皇帝急召他进宫见驾。眼看天色已黑了,却不知皇帝有何急事,张扬不敢耽搁,忙急急上马,跟着前来宣旨的小黄门向宫内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