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高坛的另一角,还有两个人也在注意着张扬。袁绍自从当上了中军校尉,又通过和张扬的协定在本营中安插了一批自己的亲信,总算拥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军事力量,在实现自己梦想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但看到无论是声望还是出身都不如自己的张扬越来越红得发紫,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这一仗后,他怕是又要高升了吧。”袁绍心里不禁有点酸溜溜的;他打心眼里就看不起这次出征的对手,以他看来,那些黄巾余孽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对上他们,胜利是迟早的事,只不过这次的领军不是自己,这让他颇有些失落的感觉。鲍鸿同样在注意着张扬,他脑子里还在回响着昨晚何进的话——“这次出征,你要好自为之。”好自为之?怎么个好自为之法?何进并没有明说,但冰冷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说起来,对于自己的这位年轻主帅,鲍鸿还是有点佩服的,只不过双方立场不同,有的时候有的事情就是没有选择。想到这里,他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成了不少人注意的对象,张扬此刻的心情可以称得上“大好”。暂时离开勾心斗角的京城,亲自统领着一支大军出征,部下中还包括袁绍和曹操,虽然对手并不是什么异族侵略者,而是黄巾义军,但这已经足以让他兴奋不已了。“希望通过这次出征,我可以将这支军队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他心中暗暗期望着,因为他知道要想将士服从自己,前提一定是一起浴血奋战,通过自己的表现让他们威服。正想着,忽听迎宾的号角响了起来,张扬一看,只见一只庞大的车队正缓缓开了过来,皇帝终于到了。今天皇帝出行的排场是按“法驾”的规格来安排的,按照汉朝的礼制,这已经是仅次于“大驾”的皇帝出行的最高规格了,可见皇帝对今天这场阅兵的重视。整个车队除了皇帝座车以外,还有36辆随从车。最前面有河南尹、执金吾、洛阳令等人乘车引导,9杆云旗,凤凰长戟,配上制车栏上飘扬的羽毛编成的鸾旗,显得格外的威风。随后是斧车和黄门鼓车,斧车就是在敞蓬的轻车(战车)上树立着一把金黄色的长柄巨斧,并载有两名贯甲武士,至于鼓车则是在车上载有一面大鼓,此刻两名武士正在有节奏地敲击着,鼓声阵阵,更是平添了一股威势。如果是一般的出行照例鼓车后还有乐车,但今天则改成了骑吹(由骑士骑在马上吹奏,类似今天的军乐队,只不过是骑兵军乐队)。引导车队后就是本队,几辆武刚车后就是皇帝的座车。皇帝的座车按照出行目的不同是不一样的,今天他乘坐的就是戎车,这本是一种战车,只是轮子被漆成了红色,车把和车键上都涂有金色的龙纹,配有旌旗金鼓羽折华盖,旗上绣着日月升龙的图案,戎车由六匹高大的白马拉着,马鬃被染成红色,金质的马冠上插着野鸡尾,左马轭上还挂着髦牛尾制成的装饰物。整辆座车华贵中透着威武,尤其是今天刘宏还特地穿上了全副铠甲,看上去更是威风凛凛,颇有一副大将军出征的气势。皇帝的座车再往后就是由射声校尉和司马吏士乘坐的随从车,也一律是轻车,上载矛戟等兵器,配有五色旗,最后一辆则悬挂豹尾。皇帝出行自然是戒备森严,最贴近的当然是几位中常侍和小黄门,周围更有众多的羽林郎和虎贲护卫,另外,车队的两侧还各有大批的羽林骑兵护卫着,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斩杀任何没有皇帝命令而胆敢靠近的活物。看到皇帝的车队接近,众大臣以大将军和三公为首纷纷上前跪倒迎接,张扬自然也不敢怠慢,军中更是鼓号齐鸣,声震四野。刘宏下车登上大坛,扫了一眼台下排得整整齐齐的庞大军列,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情是格外之好;转头对一旁的张扬笑道:“爱卿果然是治军有方!此次出征,朕看是定能凯歌高奏的了。”身后尚书卢植听完,上前一步,躬身奏道:“恭喜陛下!有此良将精兵,定可扫平宵小,保我大汉基业。”张温等也纷纷出言附和。一旁的何进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妒色,沉着脸在一旁默不作声;张让的眼睛飞快地一扫,将何进的神色收进眼底,脸上却满是笑意,一副很是赞同的样子。张扬这时候上前回道:“为国出力,是臣的职责所在,请陛下放心。”刘宏点了点头,道:“时辰不早了,开始吧。”“是。”张扬向皇帝行了一个军礼,回身接过李晨手中的令旗一挥,坛下早已等候多时的号手忙一起扬起了手中的号角,就听“呜呜----”的一声长鸣,悠长威严的号声刹那间传遍了整个场地,紧接着就是一通滚雷般的战鼓声。刘宏在张扬的引导下下了高坛,登上了一匹披上了胄甲的白色战马,开始一个一个方阵地检阅士卒。每到一处,众士卒都在带队的校尉或司马的一声喝令下或以矛戟拄地或以刀枪击盾,“硿硿硿”三击之后又是三声高呼--“万岁,万岁,万岁!”整齐划一的敲击声和呼喝声配合着战鼓声,震得地皮发颤,震得人心悸,胆子小点的怕是站也站不住。刘宏第一次参加这种大规模的阅兵,虽有张扬事先解释说明在先,又有骞硕亲自牵马护卫在侧,仍不由感到阵阵心摇神弛,面上隐隐便有了一丝不安之色。不过等渐渐习惯了后,却又开始被这一山呼海啸般的壮观威武的场面刺激得兴奋了起来,到后来甚至挥退了骞硕,自己骑着白马在军阵中慢慢小跑了起来,让骞硕心中叫苦不叠,却又不敢不紧追在后。绕阵三匝,刘宏终于有点意兴阑珊,满面红光地来到了小坛下,在赶上来的骞硕的帮助下翻身下马,登上高坛,面南背北而立,从小黄门手下接过印信兵符,兴奋的高声道:“张扬何在?”张扬按捺住兴奋的心情,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大声道:“臣上军校尉张扬等候接令。”刘宏手捧印信兵符,大声道:“朕命你即刻领军出征,务必扫平逆贼,彰显我大汉之威。”“遵旨!”张扬一边大声回应,一边双手高举过头,接过了兵符印信。刘宏又伸手解下腰间配着的长剑,递过去道:“朕还赐你宝剑一把,你可凭此剑节制豫州诸郡大小官吏,并允许你先斩后奏,爱卿可莫要辜负朕的期望。”张扬一听,心中又是惊喜又是兴奋,这不是代表自己在汝南就是老大了。张扬将兵符印信交到左手,伸右手接过长剑,平举额上,高声道:“请陛下放心!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完,叩首再三,起身后退一步,反身面对着台下静静地等候着的大军,猛地将手中长剑高举过首,高呼:“必胜!”台下众军见了,群情振奋,也一起将手中兵刃高高举起,齐呼:“必胜!必胜!必胜!”这一刻,当真是刀枪如林,呼声震天,直如群山崩塌,巨浪拍岸一般,连一直未曾停过的寒风也似乎被吓得安静了下来。张扬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回长剑,大声道:“出发!”身后李晨手中令旗挥动,大军便按着规定的顺序依此出发,如滚滚洪流般踏上了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