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根本没什么把握能出去,毕竟,人证物证俱在,警察冲进来的时候,我还搂着萧冉,那姿势,换做是三岁小孩,都会觉得有伤风俗。何况是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徐警官呢,我有些沮丧,刚挂断,又一个电话打来,是个陌生的号码,我还是接通了。“喂,哪位。”我没什么好语气,心情实在低落。“小英雄,是我啊,烧烤摊的阿姨,你现在在哪,有空么,我买了点水果,排骨,准备给你送过去,昨天的事,真的太感谢你了,那李彪非但没有找我麻烦,上午还主动赔礼道歉了,让隔壁摊位搬走了,地儿更宽敞了,以后一定要多来阿姨这吃烧烤啊。”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喜悦,只是,我开心不起来,做好事又怎么样,好报呢。老天爷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很有可能,我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不用了,阿姨,我吃不上了。”我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从没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般田地,什么嘲讽系统,能救我么?我真希望,这几天发生的事,都是我在做梦,那样,我依旧是我,那个逆来顺受,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当然,这只是我的幻想,烧烤摊阿姨颇为疑惑,“为什么啊,小英雄,你犯了什么事么?”她也不笨,很快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阿姨,你不用知道这么多,希望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永远是见义勇为,挺身而出的小英雄,那就足够了。”我有些惆怅。“别,小英雄,你能告诉阿姨,你在哪么,想开一点,不管什么事,都能过去的,人总有逆境和困难的时候,咬咬牙,只要不是被雷劈死了,咱们就能活下去!”她郑重其事说道。听得出来,虽说烧烤摊阿姨没读什么书,讲不出大道理,但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说出足以打动我的话。“哎,也罢,阿姨你来吧,我想吃水果,在东城区警察局。”我长叹了一口气,以前不觉得生活美好,要什么没什么,别人用的是爱疯四爱死,我用能砸核桃的弱鸡鸭,一比较,寒酸是在所难免。当然适应生存环境,就没什么不平衡,如今吃上一点水果,对我都成了奢侈,我不知道牢里有没有水果,排骨吃,反正那是一种不折不扣的煎熬。“好,马上来。”小吃街离这里并不远,所以几分钟之后,有人敲了敲门,“小伙子,有人来探望你,现在你的案件,没有下定论,暂时不限制你的自由,有什么话,抓紧时间说吧。”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脑袋钻了进来,投递了一个怜悯的眼神。“好的,多谢大哥,不知道怎么称呼。”他的气质有点猥琐,和警察这职业,不太相称,估计是走后门塞进来的。“我叫安沐溪,怎么,现在就跟我套关系,想在牢里称霸啊。”他不无调侃问道。只是这话戳中了我的痛处,我沉默不语,他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啊,哎,你真糊涂,怎么做那种伤天害理事呢,不过我能理解你,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无数次想扔掉童男帽,找不到女朋友,你不是还有手么,手用腻了,你可以存二百块,别告诉我,你找不到地儿!好了,我先走了。”他娓娓道来,让我大跌眼镜,原来,警察也是可以这么幽默的。不一会儿,烧烤摊阿姨进来了,手里提着两个红袋子,上边印着惩恶扬善,当属小英雄,如果是上午看到这一行字,我会喜不自禁,而这个时候,更多的自嘲。这年代,做好事被讹的,不是一个两个,我本意是安慰萧冉,希望她看开一点,天底下好男人不止轩峰,况且,他的人品不值一提,比张建好不到哪去。张建只是我们班的老鼠屎,我们三中之所以乌烟瘴气,和轩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小英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烧烤摊阿姨抓着我的手,紧张兮兮问道。估计她在外边,听到了什么风声,“阿姨,我问你,如果我跟你说,我心生歹念,弓虽女干了一个花季少女,你相信么?”小爷是好色,这个不骗你们,但十个男人九个色,剩下一个是基佬,我不想成为基佬,这有什么错!烧烤摊阿姨微微一怔,下意识摇头,“不相信,小英雄你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有人冤枉你对么?!”“谢谢你的信任,阿姨,这感觉真不错。”我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意。“阿姨帮你作证,不用怕,法律是保护我们好人的。”她拽着我的手腕,我摇了摇头,“没用的,阿姨,他们有所准备,你去了也白搭。”“别,阿姨在杂志上看过,这样一句话,希望你听听,任何人都可以放弃你,只要你不放弃自己,世界就会被点亮。”她脸色微白,急切说道。“是么,我如果放弃了自己,没人能拯救我。”我眉头微皱,这是言外之意。“对。”她一个劲点头。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滋味,说不出来,少了一份苦涩,多了一份坚定,就算我判刑了,也要熬下去,不会做什么傻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麻痹,老子在牢房,一样可以提升嘲讽系统,只是有很多局限。“阿姨,请允许我对你说一声谢谢,你点醒了我。”我洒脱了不少,真的,这不是故作洒脱。有些事,经历了才懂,什么人对自己是真的好,什么人是虚情假意。“好,那咱们去伸冤。”她点了点头,欣慰的笑容浮上了脸庞。“嘎吱。”这时候,门一下被推开了,徐警官首当其冲走进来,安沐溪跟在他身后,“小伙子,把你的手机给我看看,现在的证据,不能充分表明,你是弓虽女干嫌疑犯,只能说,有那方面的动机,你们二人前边的口供差不多,后边在ktv包厢,发生了什么不一致,但你最好诚实一点,把扣扣聊天记录,都导出来,让我们分析一下,还有最近你的联系人。”看得出来,徐警官是秉公处理的。他手机正好响了,只是他没有拿出来,按掉了,但没过几秒钟,电话又来了。“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他这才看一眼手机,眉头一皱。出了休息室,安沐溪反而坐了下来,“伯母,这是你儿子吧?”“不是,他是我的恩人,还请你们调查清楚,我可以用性命担保,他是无辜的,警察同志,我跟你说,昨天几个小痞子来我的烧烤摊闹事,周围男的有几十个,没一个站出来说话,唯独小英雄,挺身而出,教训了他们,才保住了我的烧烤摊,我可以保证,在这以前,根本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这样惩恶扬善的小英雄,可能是什么弓虽女干嫌疑犯么?你们不给他一个清白,我就在你们这门口跪着,一直跪下去。”她说的有几分激动,甚至控制不住情况。我心里一阵阵暖流,的确,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倒是有点惭愧,要不是彪哥对蒋黎黎荡笑不止,我没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往自己身上添麻烦,又吃力不讨好,但烧烤摊阿姨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了一种名为信念的东西,以前语文课上,孙老师将什么信念之类的,我总觉得是在扯犊子。哪有人义无反顾做什么好事,不是被逼的,就是想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