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宫,位于龙宫的西郊,地势偏远,只是一座简陋的府邸,也实在难以想象这里是坐尊贵的公主府邸。龙侑的母后仙逝后,东荒大帝就找了这么一处幽静的地方,将她安置在这里。龙侑的母后,弦月,本是市井中的一名绣女,手艺精湛,她绣的成品更是惊世之作,年纪尚浅,名号就响亮得很。弦月既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更美得绝世倾城,从而被东荒大帝一眼相中,破格纳入宫中,封为邑女妃。一日飞上枝头,成了凤,理应欣喜才是,但弦月却惶惶不可终日,郁郁寡欢,她本是庶民,又无城府,在这深似海的后宫中,日子亦是过得如履薄冰。弦月深知后宫,有太多人对她如此得恩宠而怀恨在心,故平日也沉静,不去与人争宠,尤其在怀了龙侑后,更是小心谨慎,岂料,即将到了分娩之际,她却误食毒汤,为保龙侑,她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竟生生的剖腹产子,临死之际,她求东荒大帝不追究此事,只求他力保龙侑平安,她对死毫不畏惧,只是放下不下她的女儿,怎奈她再如何眷念人世,也不得不含恨辞世。东荒大帝哀痛之余,命人一把火烧了锦绣宫,以病逝作为措辞掩盖了邑女妃的死。一时间,传言肆起,锦绣宫的人得了瘟疫,故此才生了一场火,龙宫内人人自危,好在时间久了,这事也就被淡忘了,锦绣宫,也就成了废墟。但东荒内,人人皆认为龙侑乃天煞孤星降世,命格太硬,一出生就克死了生母,传言愈演愈烈,最后,竟演变成连与她亲近之人皆会死于非命。待年纪稍长后,龙侑晓事通人情了,也知她竟被人如此诽谤,从一开始的愤慨到最后的无奈,长年的压抑,让她心如止水。再后来,她干脆闭门不出,将一切流言蜚语隔绝在平成宫外。她若想安静的活着,就不得不选择了对一切充耳不闻,否则,她定会被逼疯。可就在一日,龙侑在庭院中偶然看见了一个邪美魅惑的少年,惊讶之余,那个背对她的少年也缓缓转了身,摘下了银狐面具,那瞬间,龙侑惊呆得无语,少年白皙得近乎雪白的肌肤,绝美阴郁的双眸,精致细嫩的脸庞,美得倾城绝伦,而让她更惊讶的是他还只是个少年,隐约觉得她认得他,却不敢开口询问,只得僵硬的站着。少年嘴角上扬的邪笑几乎让她失言,随后,那少年当着她的面,在漫天飞舞的桃花雨里舞了一支剑舞。剑起剑落,那如行云流水的剑法让龙侑看得目不转睛,还在意犹未尽时,那少年已朝她走来,她紧张得想逃,可脚却生了根。“记住本王的名字,龙夜凉”温柔细腻的耳语,让龙侑紧张得绷直了身子,她第一次觉得,平成宫外,还有如此令人过目难忘的人。待她回过神,连忙看向起先少年伫立的地方,才知他已消失了,空气中还留有轻微的余香,那个美得似妖孽的少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却留了一把墨紫色的琴给她。这是龙侑的记忆,从此,只要看见桃花,我就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在桃花雨中摘下面具邪笑的龙夜凉,尚略稚嫩,还温柔若风。龙贵始终跟在我身后不远处,如影随形。推开平成宫紧闭的朱漆大门,一眼就看见那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老妖精桃花树,这诡异的桃花树繁盛千年花开不谢,花香又淡宜人。经过它时,我止步了,随手扯过一条纤细的桃花枝,看着饱满的桃花,怜惜的叹了口气。风来了,桃花又飞舞在空中,似在欢迎我归来,空中的桃花美轮美奂,一晃神,我又思及了龙夜凉,他曾在这里,舞了一支惊天动地的剑舞。我放开了手中的桃花枝,假装不经意的问道,“我也去趟议銮殿如何?”龙贵愣了愣,微微蹙眉,他将挂在身上的行礼放在庭院中的石桌上,谦恭的说道,“属下认为七公主现下不宜去议銮殿”“哦?”我疑惑的望着他,不知他今日怎么起了性子,回了我的话,素日他都装作听不见,也不答话。“一来,七公主刚回东荒,理应稍作休息,二来,长殿下和世子此时正在议銮殿与东荒大帝商议事情,三来,七公主一回东荒,便前往议銮殿,恐怕会招来闲话”龙贵居然回话了,还分析得头头世道,这让我很讶异,我欣慰的笑了笑,他说得在理,若我这么急切的前往议銮殿,势必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父王不顾朝臣反对,执意纳妃,本来就已心烦意乱,而国事又繁忙,想必现下也忙得焦头烂额,我已有些年头未见父王了,这一回东荒,理应尽孝道,前去探望,只是不知父王愿不愿意见我”我哀怨道,此刻,我也很心烦。龙贵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在这个紧要关头,我完全没有必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若我去议銮殿,非但讨不得欢心,反而树敌不少,若是赞成东荒大帝纳妃,那么我势必成为群臣的眼中钉,特别是后宫两大势力,那么后宫就容不下我,若我不赞成,那么东荒大帝震怒之余,恐有责罚。所以,只要我去议銮殿,势必会引来多方势力的妄加推测,于情于理,我都得待在平成宫几日,静观其变。龙贵正色道,“若七公主执意前往议銮殿,属下定当奉陪”我扑哧一笑,摇了摇头,龙贵都这么较真了,我哪还敢在这个草木皆兵的时刻去叨扰东荒大帝,还是安分守己好。“改日再去,你替我烧些热水,然后将这些东西放好”我头疼的看着这堆积如山的行礼,简单的吩咐了声,便进了屋。进屋后,我并未休息,而是悄然站在窗前,桃花树下的龙贵,让我心揪得厉害,乍看之下,他竟是如此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