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潜一来,镜湖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夕潜眼光独到,挑选的锦鲤都是好苗子,跃上龙门的锦鲤也数不甚数,短短数月,就为东荒军队输送了不少骨干。鲤跃龙门本是东荒大帝所设,如今派上了大用场,他很是满意,龙心大悦之下,赐夕潜府邸,钱财万千,一时,夕潜的威望也到了鼎盛时期。夕颜看似满不在乎,对夕潜置之不理,视若无睹,但为了与夕潜较劲,她也指导锦鲤修炼,让它们跃上龙门,妄图证明自己有能力取代夕潜,从而最终将夕潜赶出镜湖。而澄央受不了这一切,本是宁静祥和的镜湖,如今却遍布贪,嗔,痴,欲,她看着镜湖的锦鲤受夕潜的蛊惑,个个天真的以为成了龙就能摆脱镜湖的束缚,就能撇弃卑微的锦鲤身份,就恨得不能自控,她恨夕潜恨之入骨,恨他搅浑了镜湖,也恨夕颜助纣为虐。澄央曾劝夕颜,联手杀了夕潜,不要在蛊惑锦鲤去跃什么龙门,当个锦鲤,安安分分的在镜湖终此一生,也没什么不好,但夕颜只是将她的话置若罔闻,仍然我行我素,势不将夕潜赶出镜湖誓不罢休。澄央要杀了夕潜,夕颜却不肯杀了夕潜,只是想将他赶出镜湖,让他永远别在染指镜湖。日子越久,澄央受不住心魔的控制,最终对夕潜起了杀心,那日,她活捉了夕潜,让他跪在镜湖岸边向众锦鲤道歉。夕颜知道后,赶来阻止澄央,她看着镜湖对岸的澄央,心急如焚,若是她奔至对岸,夕潜早已是刀下鬼了,于是,她举起了手中的箭弓,阻止澄央动手。澄央看着镜湖对岸夕颜,心寒无比,她知道,若要杀了夕潜,必须先将夕颜拿下,于是心一横,隔湖与夕颜下了赌约,两人隔湖而立,用自己手中的弓箭互射对方,谁若射中了对方,谁就赢了,谁也不能再干涉对方。看着饱受折磨,痛苦不堪等待被救的夕潜,稍稍犹豫后,夕颜应了这个赌约,执起手中的弓箭对准了澄央。这场赌约,引来了无数锦鲤围观,镜湖也是前所未有的盛况。夕颜在镜湖本就名气不小,故呼声很高,崇拜她的锦鲤都为她呐喊助威,都在拭目以待夕颜的胜利。而澄央是新来乍到,锦鲤们对她如此挑衅夕颜,本就嗤之以鼻,笑她不自量力,澄央也是心高气傲的人,自然受不得了这等侮辱,故坚持要同夕颜一较高下。一声令下,两支箭矢相向而射,澄央终技不如人,她的箭矢未达夕颜跟前,就一头栽进了湖里,引得围观的锦鲤们哄堂大笑。但夕颜也太过于沉浸在众人的轻捧中,没能控制手中的力道,她的箭矢划破长空,直抵澄央的胸膛。那刻,澄央痴狂的笑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的箭矢,不敢相信夕颜真的比她厉害,明明只是个粗鄙的野丫头,不但能得龙贵爱护,更得他人的爱戴,更令她耿耿于怀的是,还有一身令人畏惧的本领,是她输了,输得彻底,所以得到了众人的耻笑。若是不能杀了夕潜,她活着还有何用处,羞愤交加的澄央奋力将箭矢推进了胸膛,让它穿胸而过,胸口破了个洞,却远远没有那耻辱来得痛苦。这刻,夕颜也慌了,她扔了手中的弓箭,连滚带爬的奔至澄央身边。澄央的身下早已是鲜红一片,她抱着澄央泪如雨下,用手去堵血口,不住的朝澄央道歉,可一切都已于事无补了。龙贵闻信而来时,澄央已经死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他捡起了那杀了澄央的箭矢,狠厉的盯着夕颜,杀气肆腾,最终,他没能下杀手,只是无情的推开夕颜,抱着澄央离去。夕颜杀了澄央,他痛心疾首,悲不自胜,本以为三人可以在小木屋一同住下去,没想到,就在小木屋完工前一天,竟发生了这等惨事。往事追怀,肝肠寸断。龙贵又是长叹,这便是镜湖发生的一切,每每想起,那些事情还历历在目。后来几日,我频频向他忏悔道歉,他都对我不理不睬,甚至冷言相向。这事发生后,夕潜深知他难辞其咎,便自愿离开镜湖,临走前,他找到我,说要带我离开镜湖,我同意了。随后,我去与他告别,求他再看我一眼,但他都不肯回头,哪怕我哭得厉害。在后来,他听闻夕潜触犯东荒大帝威严,被贬至乌地,没想到我竟胆大包天擅闯议銮殿,愿代夕潜受罚,结果受到东荒大帝赏识,封为将军,登时,震惊了整个东荒。他担忧我,却不肯原谅我,也不愿再见我,此后又一百年,他惊闻噩耗,玉门关遭突袭,守关将军与士兵不幸罹难,无一幸免,这事在东荒引起了惊涛骇浪,好一阵子才平息。当他听到这噩耗时,顿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他不信我已死,便去了鲤跃龙门,沿着我的路走了出去,他要亲自确认,我是否真的死了。在练场时,他看见我的那刻,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仿佛我就是夕颜,但他问过管事,得知我的身份是七公主,换而言之,是夕颜舍命救下的公主。他作了我的侍卫,与我朝夕相处上百年,我身上种种熟悉的迹象,让他很多时候,都将我错认为夕颜,可他已没见我数百年,不但我从孩童已成人,性子也变了,又岂能那么容易认出来。可我那双眼睛,却骗不了他,总有一天,他会问我,我到底是不是夕颜。令他难解的是我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明,夕颜已死,难道,我也还在恨他,恨他当年绝情。龙贵蹙眉叹气,当年,都太年轻气盛了,不但将对方伤得体无完肤,却都还不知退让,或者,我早已忘了镜湖里的他,忘了那个诺言,为今他能做的,就是保住我的安全,以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