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光就着夜幕的掩护,在云层里呼啸而过,水银般的月色照耀得他的真身格外明晕。突听到身后传来异样的风声,他一回头,就看见了龙烙。宥光放慢了速度等着龙烙,龙须在张扬的飞舞,片片金鳞泛着金光,炯亮的眼睛里有不解。“你怎么来了”宥光明知故问道,他知道龙烙来,必定是我的央求。“天山险峻,若你一人前去,恐难以应付,本王不来,阿七就会来”龙烙笑道,见已追上宥光,便稍稍的安了心。宥光郁闷道,“就阿七瞎担心,你倒也去天山了,若有人找上门,阿七怎么应付”沉默了阵后,龙烙说道,“不必担心阿七,她自有分寸,现在的她不用本王与你担心”宥光骤然沉默,因他又看见了龙烙那难以表述的神情,曾经,在龙烙见到玉门关回来的龙侑时,就曾露出这样痛苦的神情,夹杂着绝望与悲愤。宥光叹了口气,无奈道,“那走吧”龙烙笑笑,又道,“阿七说,若我们明日午时未回去,她就上天山寻人”宥光闻言大笑,笑我大惊小怪,两人心思迥异的在云层里疾驰,直奔天山。夜渐深了,夜露悄无声息的覆盖了蝴蝶谷,我累得趴在桌上,睡得很浅。一阵微凉的风吹了进来,我猛地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机警的看了看四周,又一阵凉风袭来,我的神经陡然紧绷。蝴蝶谷外,有人在等我。我叹了口气,心情无比沉重,根本就挪不开脚步,踟蹰了半天后,我才朝殿外走去,心底的恐惧像个无边的黑暗将我吞噬,我深知,我无法永远遮掩真相,命运如此,我又如何能与之抗衡。拐过一个廊角,突然看到了龙贵孤寂的身形,在月色里,他飘渺无尘,似幻似真,我小心的避过了他,不让他发现我的行踪,若是被他发觉了,我就前功尽弃了。然后,我轻而易举的避开了门口的守卫,偷溜出了宏阳殿。待走出蝴蝶谷不远,我就看见了龙夜凉,他独自一人站在杨柳下,长若细绢的柳条随风飘摆,勾起了他那如墨的长发,朦胧的夜里,他邪美得让人胆颤心惊。这五月的天里,按理来说,以不似冬季那般寒冷,只是夜深微凉,如今,见了龙夜凉,我是冷若彻骨,瑟瑟发抖。与他隔了段距离,我便心生怯弱,生生站定不再往前了。龙夜凉缓缓抬起头,一看见我,嘴角扬起冷笑,在银月夜色里朝我走来,步步让我心惊。强烈的压迫感袭来,我几乎站立不稳,差点双膝跪地,他适时的扶住了我,举止有些轻佻的勾起我的下巴,黑幽的双眸里有淡淡的嘲讽。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哆嗦,他的手又细又冷,轻而易举的就割开了我的防备。我冷冷的看着他,苦笑了,现在的龙夜凉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心是冷的,手又怎会有温度。当我目光落在他细长的指尖时,突然让我分了神,正是这双手,巧妙的让了我十几招,让我得以守玉门关,也正是这双手,让我对他心生感激。自从离开镜湖后,我便心如止水,麻木的心从不曾起涟漪,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让我遇见了龙夜凉,与他相遇的那一刻起,注定了我逃不出他的手心。我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与龙夜凉保持了一定距离。我定了定神,冷冷道,“三殿下,深夜造访宏阳殿,到底是有何要事?不巧的是长殿下不在,还是请三殿下改日在来,三殿下请回吧”我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我惧怕龙夜凉,这个邪魅妖娆的男子连笑都令人寒毛倒竖,那双无法探明的眼睛里总是能看透一切,我站在他面前,总能感觉自己被他看了个透彻,这让我十分不安。“你明知本王并非前来找大哥,怎地就待大哥下逐客令”龙夜凉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从他的眼里,再次看到了切切实实的嘲讽。“哦,三殿下不是为了长殿下而来,那是因何而来,总不会三殿下还有如此兴,喜好深夜闲逛”我讥讽道。龙夜凉只需看我一眼,就能轻而易举将我逼入绝境,在他面前,我无法得到救赎,他却毫无愧疚。“本王来的目的,还需本王道明么?”龙夜凉微微一笑,随即语气冰冷道,“夕颜”我浑身一震,血液顿时凝固,我惊骇的看着龙夜凉,差点惊慌失措,自现原形。我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脚步,那日在玉门关,他都未曾认出我,我回到东荒这些年,他更是不曾与我来往,如今,东荒大帝纳妃之际,他却找上了我,还毫不犹豫的揭穿了我的身份,难道他想以此要挟我,更令我耿耿于怀的是,他明明知道我是夕颜,为何我每次过玉门关时,都不见我。“三殿下,怎会又无端端的提及夕颜?”我仍佯装不知道,“龙侑也曾见过夕颜,也与她相处过几日,那确实是位难得一见的女子,龙侑还知,三殿下与夕颜曾一起守关卫国上百余年,莫非,三殿下想念起夕颜来了”龙夜凉鄙夷一笑,上前走了两步逼近了我,那诡异的威严,让我直想逃,可我却动弹不得,两腿也颤抖得厉害。这就是帝王世家的威严,令我无从躲避。龙夜凉离我很近,近到我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他的手覆上了我的背,缓缓的向上滑,那触感令我背脊发毛,那股恐惧让我毛骨悚然,直到他的手停在我的右肩,他才轻轻的抱住了我。龙夜凉附在我的耳朵旁,半威胁半暧昧的说道,“这朵傲雪寒梅可否还在?七妹”霎间,我惊得脸色煞白,在龙夜凉的怀里,我只感受了铺天盖地的威胁,他早就知道我是夕颜,他早就握住了我的命脉,那么龙侑,她的死,可否让他冰冷的心疼痛,我的痛,他可曾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