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将她送回平成宫了?”声音有几分飘渺,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清冷得让人直打哆嗦。龙贵心里一惊,淡定的答道,“是,她担心再留在宏阳殿,世子恐怕会对她起疑心”宥光暮然回头,右手早已不动声色的覆上了腰间的剑,他说,“你今晚此行的目的,便是想杀了我?”龙贵脸色变了变,但很快镇定如常,他无言的一笑,松开了握紧剑的手,他本想趁宥光不备杀了他,没想到被识破了,任何对我不利的人,他都会毫不留情的斩杀。今晚,他只有两个目的,若他能杀了宥光,那么我就可继续留在东荒,做个假冒公主,若不然,他只能带着我逃离东荒,他已经悔过一次了,不想再悔第二次,他救不了澄央,便不会对我见死不救。可宥光是何许人物,岂会让他轻易得手,从龙贵一来到风来水榭,他就清楚龙贵来的目的绝非是请他放过我那么简单。纵使龙贵这么高深莫测的人,再如何完美的隐藏杀意,宥光依旧能察觉到些许杀意,他一直按兵不动就是想得知龙贵为了我,究竟会做到何种地步。宥光似鬼魅般茫然的望着前方,叹息道,“若我真想要她的命,在她唤我一声哥哥时,我便已拆穿她的身份,阿七就算与我和龙烙亲近,但也从未唤我一声哥哥,也未曾唤过龙烙一声哥哥,从那时起,我与龙烙就在自欺欺人罢了,你若为她好,便不要告诉她,就让我等各自守着这个秘密,彼此心照不宣”龙贵心一凛,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原来我一回东荒,就已被宥光和龙烙识**份,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揭穿我的身份,或许,他们也是因为龙侑。龙贵重重的叹了口气,虽知宥光没害我之心,但心底的担忧一刻都不曾散去。“属下谢过世子对夕颜的不杀之恩,属下代夕颜同世子告别,请世子保重”龙贵真诚的道了声谢,他感激宥光的仁慈与大度,但或许,东荒已不是他和我所能呆的地方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由不得他了,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越来越多,对我而言,杀机就越来越多。“是”龙贵并不隐瞒,直截了当的答道,“夕颜的身份一旦被揭穿,那后果属下不敢想,如今,世子同长殿下,三殿下都已知她的身份,难保大帝不知,夕颜曾为将军,受大帝重用,属下恐大帝会再重用她,保家卫国这些事情,她做不来,属下也不能再让她牵涉其中”“你与她是旧识?”“是,属下同夕颜自小便相识,情同兄妹,若不是因为属下,她断然不会黯然离开镜湖,更不会成为东荒的将军,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做不了这种苦差事,让她独自一人受尽飘零之苦,属下已悔恨难当,如今,属下只想好好保护她,让她不再受苦”良久,宥光长叹了一声,满心痛苦道,“回去吧,好好与她呆在平成宫里,好好护她周全,依她这倔强性子,就算被你强行带离了东荒,她也会想方设法的回来,她就算走了,心也会留在这里”龙贵怔住了,不解的看着宥光。“你想知,为何我如此肯定她一定会回来?”宥光苦笑了一声,他避而不说我的名字,因为只要一听到夕颜二字,他的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一般,“只因她重情重信,义薄云天”“世子”“你什么也不必说了,回去吧,我会当作什么都不知情,今晚我没在风来水榭见过你,你也未来过宏阳殿,宫内凶险难定,你既然想护她,就要护她到底”龙贵释然浅笑,想不到宥光竟然如此的了解我,若是这样,我暂时呆在东荒也未尝不可,只是他眼前的宥光,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却仍倔强得不让人看见他的悲伤,他和我倒是极为相似的一类人。龙贵感激的屈膝行了个礼,迅速回了平成宫。龙贵一走,宥光顿现痛苦的神色,他抱着头蹲了下去,无声的嘶吼,他头痛欲裂,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嗜咬他,周身的气一散,便跌入了水中,冰冷的水蔓延过他全身,疼痛似乎减轻了些。宥光痛苦的蜷缩起身子,最终抵不过这疼痛而昏了过去,他渐渐沉入了水底,静静的躺在绿藻里,黑发随着水的飘动而漂浮,昏睡的他美得惊心动魄。过了几日,我才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平成宫,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就突然回来了,而自己毫无记忆。或许是龙烙要忙大典之事,不便留我在宏阳殿,不得已才差人送我回来。我顿时有些怨气,怎么也不同我商量,就一声不吭送我回来。我不禁耿耿于怀,越想越气。我郁闷的看了看手上的伤,发现竟好了大半,我暗暗惊叹,天仙草果然是神物,这么短时间内,居然让我的伤复原了大半。正当我下床之际,龙贵走了进来,见我下床,立刻上前扶我。我头也没抬,就噼里啪啦一顿抱怨,“怎么烙哥哥差人将我送回来了,我还想多留几日呢,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同他说”龙贵有些不自然,没想到我将那日的情形忘了,随即他转念一想,或许忘了对我来说会更好,便扶我走到桌前,又扶我坐下,才笑着说道,“长殿下忙于大典之事,世子从旁协助,实在难以抽空陪七公主,又怕七公主闷着,所以才命我将七公主送回平成宫,还特意交代我,叮嘱七公主千万别惹事闯祸”我嘟嘴道,“这烙哥哥也真是的,难道我除了闯祸,就没别的作为了么?不过他的话有几分道理,我若呆在宏阳殿,除了给烙哥哥添麻烦确实没别的作用了,这大典将至,想必他已忙得焦头烂额了,我就发发好心,别去打扰他了”想通了之后,先前的怨气也就消失殆尽了,反而担忧起龙烙的身体吃不吃得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