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安,龙夜凉一向看人精准,没想到,他居然在怀疑龙贵。但我怎能怀疑龙贵,他已与我尽弃前嫌,我感激都来不及,怎可再怀疑他。不偏不巧的,龙贵回来了,我暗感不妙,以他的耳力,龙夜凉说的话他肯定听见了。龙贵仿若没听见刚才的话,不卑不亢的朝龙夜凉行了个礼,静静的站在我身边,既不示强,也不多言。纵使龙夜凉的眼神似利剑,他也是全盘接受,柔和得似乎不知道龙夜凉在肆意激怒他,平静的令人心痛。我心里的天秤一下子滑到了龙贵这头,对于龙夜凉的诋毁,我是非常鄙夷的,也怒他无事生非,但我不想让龙贵成为我和龙夜凉起争执的矛头,只得忍气吞声。“三殿下,你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其实我更想问他,你来平成宫,是不是想看看我,与我说说话,但是我没胆问。龙夜凉邪邪一笑,冷峻的眼神从龙贵身上移了开去,望向了树上的紫琴。我顿时拧眉,不待他有任何动作,就立刻飞身将琴取了下来,紧紧的搂在怀中,生怕被他抢了去。龙夜凉无言,眼睛似乎难以言喻的痛。我浑身一震,若他此时的痛不是因为我,那么肯定是因为龙侑,他不是为我而来,而是为龙侑而来,只是不巧被我发觉了。“这可不是你的琴,这琴是???”龙夜凉没有再说下去,不知为何,他没有将话说完,只是怔怔的看着我怀中的琴。霎间,我明白了过来,这可是龙侑的琴,不是我的。但龙夜凉怎会对这把紫琴生出伤感之情,要知道龙侑的死,他也逃不了责任。龙夜凉又是无言,看到我很紧张的护住琴,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我看着突然落寞的龙夜凉,心里不由得慌了慌,却蛮横道,“这琴属于平成宫,这平成宫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这琴也是我的,三殿下休想拿走”龙夜凉微微一笑,对于我的无理他似乎习以为常了,与我对视了片刻后,便消失了。龙夜凉走了,我的心也空了大半,在他方才伫立的地方,桃花的花瓣尤为多,多得离奇。我昂起头,苦笑的看着这棵桃花树,暗问,你可是在替龙夜凉悲痛?我呆呆的站了许久,才将手中的琴交给了龙贵,黯然的叹道,“你去将琴收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龙贵微微叹息,取过我手中的琴,便退了下去。强忍的泪终于争先恐后的溢了出来,我缓缓走到龙夜凉方才站的地方,仿佛还能触到他的痕迹。我弯下腰,拾了一大把桃花花瓣,又将它吹落,龙侑,你是否同我一样,在怨恨着龙夜凉。龙夜凉,为何他在我心中,总是挥之不去,好不容易忘得个干净,又悄然无息的出现,说到底,他就是该死。我使劲的踩着那酥软的桃花花瓣,直到被我踩个稀巴烂,我才罢休。龙贵站在平成宫的屋顶上,俯视着我,眼中闪过复杂,轻风吹起他的衣摆,索索作响,良久,他抽回了视线望向天空,茫然的瞳孔里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我与他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轻易踏入对方的心里。时间在流逝,直至天色将黑,我才仰起头大声喊他,让他下来,若我不这么做,我怕他会在那里站上一夜。接着,又平安无事的过了一日。我与龙贵都不再提及前日发生的事情,就当那日龙夜凉从来没有来过。我不敢相信,龙夜凉的话居然轻而易举的让我与他之间产生了隔阂,或许,是我不信任人的缘故,竟对他生出了戒心,所以,我只要看见若清水般淡泊的龙贵,就慌乱得自责,为了打消我这种焦虑,我就拿着扫帚扫庭院中的落花,扫干净了地,又等花落满地,然后又扫干净,如此的周而复始,我倒乐此不疲,至少,我的心越来越宁静了。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龙宫内洋溢着紧张又严峻的氛围,就连我这偏僻的平成宫都嗅到不同往日那严肃的气氛,令我也无法不重视这个大典。算算,龙烙与宥光已有不少日子未联络我了,根本就是毫无音讯。我差龙贵去了几趟宏阳殿,打探他们的消息,都没个确切的说法,只知道他们也有几日未回去了。想必他们忙得不可开交,而我倒是闲得发慌。前日我撒了个谎哄骗韩茗,弄得自己不好去外头探消息,若被她看见我那精神抖擞的样子,那谎言就不攻自破了,所以,眼下我只能自困平成宫,让龙贵去外头打探消息。我在桃花树下唉声叹气的时候,龙贵又从外头回来了,看他形色匆匆的样子,我就心生好笑。说来也惭愧,我总是不厌其烦的让他出去打探消息,这一天下来,也有十趟之多,而我自己却只能在平成宫里无聊的扫落花,这也怪不得谁,谁让我撒这么个作茧自缚的谎呢?一见到龙贵,我就扔了扫帚,利索的抄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后,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龙贵淡淡一笑,接过我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我焦急的看着他,急切的想知道他捎回的消息是什么?龙贵又一笑,将茶杯抛回石桌上,才说道,“东荒邻国的使臣均已到达,已由四殿下安排好住处,今日,凤凰城的仪仗队已近龙城,东荒大帝已动身前去迎接,恐怕不多时,凤凰城的国主就可抵达”“诶!果真十分热闹”我遗憾道,光是呆在这平成宫里,就能隐约听见远处的鼓声,惹得我的心奇痒无比,若不是顾虑韩茗,我早就溜出去了,一睹为快那才爽。看到我失望的叹气,龙贵笑道,“龙城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七公主不前去睹一睹那热闹的仪仗队伍?真令人遗憾”对于龙贵的揶揄,我不客气的回了一记白眼,犹豫来犹豫去,最终决定还是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