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偷偷和龙贵说了,今晚他不用负责我的安危,确保平成宫安然无恙便可,假若伊慧在平成宫里遇了危险,我和他就得直接提脑袋去向癸仁请罪。龙贵依然冷脸,仿若没听到我的话,眼里也好像没有我,径自领伊慧去休息了。果然,龙贵生我气了,我懊悔的嗷嗷直叫,对着桃花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发泄了通后,我想起了紫琴的事情,决定找龙夜凉去问个清楚。我将头发扎成一束,利落的跳上了墙头,贼头贼脑四下瞧了瞧,确认无人后,便掏出纱巾蒙了脸,在夜色的掩护下朝龙夜凉那十里桃林奔去。空气传来微微的浮动,伊慧若有所思的望向了夜空,随即敛眉轻笑,夜都深了,我不好好歇着,倒还有性子在龙宫里游走。不长的走廊一走便到了底,伊慧停下了脚步,屏退了所有宫女。无人后,伊慧饶有兴味的看了看龙贵,一语双关道,“这平成宫里已有些年头了,亦简陋得让本公主心惊,却又不得不感叹东荒大帝的良苦用心,给了龙侑世上最好的府邸”龙贵平静的回道,“东荒大帝的心思,属下不敢妄加揣摩”伊慧失笑,“年少时,本公主曾随父王来过东荒,也与龙侑见过一面,那时龙侑怕生,性子柔弱羞怯,见了本公主,连话都不敢说,但如今再与她相见,不得不感慨时光荏苒,物是人非,或许,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也总归会变,但她与以前可真谓是判若两人,若不是她自明身份,本公主还以为是认错了人”龙贵脸色微变,但很快便平静如水,伊慧话中有话,难道她是怀疑了龙侑,想给他下套,引他上钩说出实情。“属下跟七公主以来,七公主的性子便是如此,属下进宫年份尚早,对七公主的过往并不知情,伊慧公主眼中的七公主是何人,属下相信,伊慧公主自有判断”伊慧颔首浅笑,这个从容不迫的男子确实令她在意,回话都在打太极,这么一绕,问题又给回她了,从她与我相识以来,就隐约在猜测我到底是何人,一是癸仁对我的态度,他只对感兴趣的人起心,龙侑与癸仁从未见过面,所以,癸仁是断然不会对龙侑起意,二是我定有一身好功夫,夜半出宫来去自由,三是龙贵,从第一眼见他起,就晓得这个宠辱不惊的男子不简单,但不知何缘故,他作了我的侍卫。这回,伊慧打算单刀直入,将话挑明,“你与龙侑之间,不像主仆倒像熟人,你本是侍卫,身份低人一等,却孤清得不屈服任何人,任何人也不敢轻视于你,即使她在你面前,也有几分顾忌,你方才借琴声诉说心中郁结,本公主感同身受,若你与本公主比试琴艺,怕是不相伯仲,本公主倒是好奇了,是何人令你如此纠结痛苦”龙贵怔了怔,不得不佩服这个冰雪聪慧的女子,他是该庆幸还是该顾虑,庆幸的是知己难寻,顾虑的是这个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是否对他起了疑。“琴声扰乱人心绪简单,能使人静心凝神则难,伊慧公主的琴声能慰藉人心,抚平心境,对属下而言,伊慧公主的琴艺已到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境地,属下再练个百年,也达不到这个境界,属下怎敢与伊慧公主比试”“你是跟随龙侑久了,嘴也利了,本公主就想问一句,你可是喜欢上了龙侑”龙贵愣了,赶忙惶恐道,“七公主与属下身份悬殊,对属下而言,七公主遥不可及,高不可攀,属下怎敢对七公主有非分之想”伊慧眼眸顿紧,凛声道,“本公主盼你时刻牢记这话,只要她一天是个公主,你和她之间便是绝无可能,只能说有缘无份,本公主奉劝你一句,趁早脱身为好,别伤人伤己,若是日后伤了龙侑,本公主定饶不了你”龙贵神情一滞,随后,便谢伊慧的敦敦教诲。伊慧叹气,也不知她这番说教能否点醒龙贵,她看得出来,龙贵对我有情,我对他也有意,但若我一天是公主,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修成正果,虽然她不赞成私奔,但对我而言,这未尝不是条明路。龙贵送伊慧回房后,便折回了庭院,每当心绪不佳时,他都喜好靠着桃花树假寐,就这样听风,只有这样,才忘却所有事。突然,癸仁坏笑,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龙夜凉,摇头道,“外头黑灯瞎火的,总有些烦人的蛾子到处扑腾,不用吾费心去甩她,自己就会送上门”龙夜凉邪邪的扬起嘴角,说,“这蛾子闯了本王的十里桃林,走不走得出来得看她有无本事”癸仁奸笑道,“不如夜凉兄再行布阵,困住这蛾子,让她十天半月都走不出来”龙夜凉不搭理癸仁,他这五行八卦阵可不是专门用来困蛾子的。癸仁自讨没趣,便又自言自语道,“若那蛾子得知吾在此,怕是会胡搅蛮缠,罢了,罢了,吾还是避避为好,夜凉兄就此别过,改日再续”“癸仁兄用不着回避,她迟早都会得知,本王心怀坦荡,不惧她的乱加猜测”龙夜凉冷声道,眼神却不经意的瞟向了十里桃林,心里难免生出隐隐的担忧,他叹了口气,夕颜,你能否走出本王所设的阵。一想到等会有人见到他时,必定会露出恼怒诧异的神情,癸仁就直想笑,我走不出这五行八卦阵,最担忧的难道不是龙夜凉,亏得他还能气定神闲,仿佛这事与他无关。这十里桃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在桃林兜兜转转不下十几次里,就是无法找到出路,好几次还差点遭殃,着了这五行八卦阵的道。我在心里咒骂了龙夜凉不下千百次,他到底是有多怕死,多怕有人擅闯剡桀殿,竟将这后院的桃花林按五行八卦阵所栽,没听说过有人被困过,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