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专程为了讨要那桃花酿而来,三殿下你可别误会了”癸仁笑说,“夜凉兄,这小狐狸不就贪好你这口酒,你就满足下她的馋嘴,赏她几坛”我瞪了眼癸仁,认真道“我真不是来讨桃花酿的,今儿个我若拎走一坛,我就自挂桃花枝,免得丢人现眼”癸仁大笑,“你不必觉得羞愧,好酒的女人也是有的,其实,这爱酒的女人更有魅力,更受男人喜欢”龙夜凉不屑道,“这次来东荒的公子哥儿,没一个去平成宫的”听了这话,我是憋屈得不得了,便酸道“平成宫自然是冷清,还门口罗雀,可也不像某人,明明肚子里没点墨水,采也不出众,偏偏要学南疆的诗人写什么酸诗,也不怕酸掉别人的大牙”龙夜凉的脸抽搐了几下,他说,“这酸诗要写给懂的人看,像你这种胸无点墨,只会认字的人是永远不懂酸诗的妙处”我反唇相讥道,“南疆的诗人才写得一手好诗,三殿下不过是学人依样画葫芦瓢儿,有那个形,没那个味”龙夜凉眼眸一扬,问我,“是不是没写给你,才让你酸味这么冲,大不了,送一首给你,抚你心中不平”我愤愤不平的回,“不必了,我没读过书,就认几个字儿,送我酸诗我也看不懂,三殿下就尽管去找那群莺莺燕燕,我不稀罕”癸仁长叹,“你何必呢?不就是一首酸诗,就令得你醋意大发”我大窘,当年,我六去军中帐向龙夜凉逼婚,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人都传一个凶恶的女人缠上了东荒三殿下,都为龙夜凉扼腕叹息,说多好的男人竟然给恶女人缠上了,怕是毁了下半辈子了,虽然没提及名字,但癸仁必定能猜出来,那个逼婚的女人是我。我眼珠转得飞快,再谈下去,我那点陈年丑事就跟倒豆子般全被捅出来了。“那紫琴可是三殿下做的?”我问道,若是龙夜凉敢含糊其辞,我就不走了,磨到他肯告诉我真相为止。龙夜凉略略看了看我,不以为然道,“那琴确实是本王做,你有何疑问?”我愣了片刻,本以为龙夜凉会否认,没想到他丝毫没有隐瞒,是因为我不是龙侑,他无需顾忌我的心情,我早该想到的,那真正的紫琴毁在那场火里,除了龙夜凉还有谁能做这紫琴。我自嘲的拢了拢头发,重新将面纱系上,我来这十里桃林,不就是想见见龙夜凉吗?如今见着了,又觉怅然若失。想来,我还真是矫情,不就是心情不好,不自觉的想见龙夜凉嘛,我暗骂自己,要见便大胆的见,还找了个这么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借口来说服自己,简直是个懦夫。破了一次桃花阵,再破一次简直易如反掌,我也没同他们告别,就奔进十里桃林,三下两下就翻墙溜了出去。癸仁瞠目结舌的目送我离去,说我说风便是风,说雨便是雨,好歹也好好的道个别,当真是易怒的牛脾气性子,随后,他同龙夜凉说,那紫琴被识破全怪伊慧,说伊慧向来爱琴成痴,眼里自然容不下仿冒之物,伊慧就这点执拗,他也无可奈何,还望龙夜凉不要怪罪得好。龙夜凉并不怒,相反很佩服伊慧的眼力,说他亲自挑了紫木,费了个把月功夫做了这琴,做工之精良应是无可挑剔,又为了体现其年代久远的风格,特意费了十来年挑好日晒,算好风吹的时间,这紫琴应当与真琴毫无二处,他料想无人能辨出这琴的真假,却不料被伊慧一眼识破,改天,他得好好请教伊慧,是如何辩出这琴是假的。癸仁闻言大笑,心情极好的替龙夜凉斟酒,说气走了我,想必夜凉兄心里也不好受,那桃林后的酒窖里的桃花酿,就让人送几坛去平成宫,也好降降我的火气。龙夜凉不肯,说桃花酿只能给有心人,至于我,就免了吧。癸仁算明白了,俗言道,不是冤家不聚头,我和龙夜凉就尽管相互折腾,总有一天会痛哭流涕,说悔不当初。癸仁也怪我那视宝如命的贼性子,说我定是跟伊慧吹嘘,那紫琴如何如何的好,本想讨个好话,却不料碰了一鼻子灰,想必心情不太好,便来找夜凉兄聊个天儿,谁知夜凉兄也不太解风情,伤了我的心,归根到底,还是伊慧的错。癸仁虽感到抱歉,但神情愉悦得很。龙夜凉则好奇了,他想知道到底是何等的女子能一眼识破他精心制作的琴。癸仁失笑,说到底,龙夜凉就如我一般小肚鸡肠,嘴上说没事,佩服什么的,心里不都对这事耿耿于怀,还偏偏装大度,装毫不介意,实在令人捧腹。今晚,倒真是有意思得很,癸仁谢别龙夜凉后,就去了桃林后的酒窖里,这个小酒窖是龙夜凉亲自挖的,专门用来珍藏美酒,故这里的酒,坛坛都是珍品。看着琳琅满目的酒,癸仁眼都发光了,立刻上前东挑挑西选选,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了一条麻绳,将选好的酒挨个串好,再往脖子上一挂,满身酒坛的出了十里桃林。龙夜凉皱眉看着空了一半的酒窖,本以为癸仁就两双手,最多也只能带走十坛,他也不会太亏,也不知他那麻绳是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串就串去了五六十坛酒,让他心疼得滴血。龙夜凉花了几百年收集的美酒,自己都没舍得喝,结果都便宜那只老狐狸,莫非,那只老狐狸老早就想顺手牵羊了,那麻绳多半也是自备的,坐等他开了口之后,藉机抢他的酒,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抢。回到了平成宫后,我本想立即进房,但进去之前,我不经意的看了眼桃花树。我看见龙贵躺在桃花树上,似乎睡着了,我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想叫醒他,让他别睡在树上,赶紧回房去。我仰头看着龙贵,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