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拨开云雾

与龙夜凉共处一室是一种煎熬，对我而言更是巨大的考验。龙夜凉邪魅得倾倒众生，让我很难把持自己。四周很安静，但我的心跳声大若鼓声，咚，咚，咚，尤为清晰。我自觉很丢脸，不敢再看龙夜凉，头埋得很低，不用多想，他肯定也听到我那丢人的心跳声。是福是祸，我都的赶紧走人。恐再多呆一刻，我就要羞愧得拔剑自刎了。“你今日来，恐怕不单单只是为了问本王这话而来？你还有其他事情要问本王，既然都问了，就全部问出来，别闷在心里”龙夜凉低声道，他很平静，似乎没在意我那大若铜锣的心跳声。听到龙夜凉开口说话，我是如释重负。那夜闯桃花林的人八成是被龙夜凉打发了，不过看情形，没抓住那贼子。“那贼子没抓到？”我明知故问道。能在龙夜凉的地盘来去自如，那该是有多好的功夫，这人对来我说，绝对是个威胁。龙夜凉浅笑，“这贼子比你还滑，难捉得很，但你不用操心，他不会伤你”我狐疑的盯着龙夜凉，他哪来这么不同寻常的自信。“三哥当然不担心，那贼子又不是冲三哥而来”龙夜凉淡然一笑，讥道，“本王还以为你不怕死，原来也只是空口大话”切，又被龙夜凉将了一军，他学什么不好，非学癸仁那么牙尖嘴利不饶人。但我还是不能呆太久，赶紧问个明白比较。“我遇见老熟人了”我说道，“而且还是三哥的人，陈天”龙夜凉一副了然的神态，良久，他才说，“本王送你的人里头，并无这个人”轮到我错愕不解了，以我的听力，是绝无可能听错的，那人就是陈天，无非就是换了一副相貌。但是，龙夜凉却一口否认了这个人，莫非，陈天只是个化名，用来混淆视听，实际是探玉门关虚实而来。我心顿寒，倘若真如此，从一开始，我就让这个奸细混迹于我眼皮底下，还傻子般的委与他重任，莫怕这奸细利用职务便利大摇大摆的摸清玉门关的机关布置，然后将此机密泄露给敌人，故才让玉门关遭此重创。我突然想起玉门关之变那日，我曾让部下去点燃烽火，以便寻求救援。那人就是陈天，若他是敌党奸细，怎么会听我的命令去点燃烽火。我不禁大骇，冷汗直流，若不是我正坐在椅子上，此刻，早已倒地上了。我面色很难看，牙齿在不住的打颤，咯咯咯，在寂静的夜里听来，令人毛骨悚然。半天，我才艰难问道，“三哥，那日，烽火根本就未燃起，是么？”龙夜凉浅笑，摇头道，“烽火燃了，是本王去迟了”我像掉进了冰窟窿，冷得直哆嗦，仅存的庆幸也荡然无存。玉门关之变，皆因我而起，我错用奸细，导致玉门关承受了一次灭顶之灾，而龙夜凉为了让我好过，竟然一再瞒我。“那日，我派去的人就是陈天，若他是奸细，哪会去点烽火搬救兵，烽火不燃，三哥却来了，恐怕也是忧心我的安危，大胆领兵前来玉门关，若是玉门关无事，三哥恐怕会背个领兵造反的罪名，为何当日，三哥一句话都不曾说，任我误恨了三哥这么多年”“烽火燃了，真是本王去得太迟”我心死道，“三哥不要再骗我了，人在说谎时，眼珠会不自觉上移，就连三哥也不例外，三哥骗我，无非也是同情我，看我可怜”龙夜凉怔道，“倘若本王说了，当时的你又岂会信，倘若你姑且信了，然后自觉愧对部下，愤然之下血洒玉门关，以死谢罪，那七妹救你就是白救了，让你活下去的话，除了让你恨本王别无其他”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龙夜凉，这百余年来，我对他的恨，对他的所作所为，就连我自己都羞愧难当，他怎还能如此看得开，不同我计较。“若我不能来问三哥，三哥就打算一直瞒我，让我一直蒙在鼓里么？”良久，龙夜凉叹道，“本王没料到，你竟自己找出了真相，玉门关之变，绝非你一人造成，以你那倔强性子，绝对会把所有罪责独揽其身，若是这样，你一刻都活不了，玉门关之难，本王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本王不能让你独自面对这一切”我哑口无言，泪在眼眶中打转，死活不肯跌落。百年了，我的恨，岂不是多余。我是多可悲多可怜，竟然恨着无辜的龙夜凉。一直以为，龙夜凉到底是有多隐忍，才能任我这般误解，任我怨恨呢？“愧疚了？自责了？”龙夜凉又用银拔挑了挑灯芯，不以为然道，“本王就知你会这样，不如，你再以身相许，报答本王对你的恩”我又哑然，半响，讷讷道，“三哥，就不曾怨我么？”龙夜凉邪魅一笑，说，“怨，怎么不怨，你每次过玉门关都无视本王，你可知，本王伤心的肝肠寸断，不过也算了，就算本王吃了百年亏好了”泪，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逗得龙夜凉轻笑不已。我又哭又笑的用衣袖擦着眼泪，嘴硬道，“我可没哭，只是这灯烟太浓烈了，熏得我眼泪直流，三哥不是挺有钱的么？你这府里头就不能用点好灯油么？真是熏死我了”龙夜凉再扬桃花眼，谐谑道，“你倒真的同灯油计较上了，这灯油可是东荒的上等好货，哪来的烟，再而言之，你有那么多奇珍异宝，本王能富过你？”我很尴尬，争辩道，那，那是这里头掺了水？”“再同你说下去，莫怕你说本王这府里头的灯油全都是兑了水的劣质货，真可苦了进贡灯油的商家，真是冤啊”我笑得很难看，这番纠葛拨开云雾后，倒让我明白得透彻，当年，我不但毫无统帅之才，更是误信奸佞小人，我是哪来的自信，敢那么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