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翔暗异,他道是东荒长殿下是个和气温顺的男人,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认真起来,那气魄真不容小觑。董老本想诡辩,但碍着宥光在场,他也狡辩不了,凭宥光的能耐,一眼就能断出他是怎么使毒,但若要他干脆的承认,他也不想,免得再坏了东荒的名声。宥光拱手抱拳,喊了一句,得罪了,欲上前查看董老的衣袖。董老大慌,极其不自然的连退了好几步,脸色登时如死灰。御翔再次冷声道,“董老,去解了侑儿的毒”董老一声长叹,枉他攒了一世的英明,如今悉数全毁,怎能不让百般懊悔,垂首顿足呢?“我糊涂啊”董老叹道,“我这毒下的份量轻微,只需七公主哭上那么一哭,毒酒顺着眼泪流出来,双眼就并无大碍”龙烙听了,握着我的手松了松,但想到我现在还在受毒的折磨,冷眉锁得死紧。我暗暗的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歹毒的董老,活该落个得欺凌的骂名,不过想想,北荒的毒仙向来横行霸道惯了,用毒使毒都随性,只是这次栽跟头了,虽说他这毒下得轻微,可要去我半条命。“七公主,我对不住你了”董老一声悲叹,作势要朝我跪下去请罪。龙烙见状,立刻伸手稳当当的扶住了董老,这下,董老跪也跪不下去了,只得起来。“既然七妹无大碍,就不必记挂于心了”龙烙温和的笑道,自打他知道我的眼睛会没事后,立刻就像换了个人,仿佛刚才那个气势凌人的他是大家的错觉。手中一空,我便慌神了,眼前又漆黑一片,顿觉自己孤立无援,我告诫自己不要害怕,但双手还是不自觉的朝龙烙摸去。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我,冰得我打了个激灵,我听觉一向敏锐,眼睛看不见了,嗅觉就灵敏了,我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味,那手的主人是宥光,但他的手为何这样冷,像是失了温度。“阿七,我还在”宥光低声道。我勉强的笑道,“这眼睛看不见了,多少有些惊慌无助,看来,也瞒不过宥光哥哥,我倒是真怕,要是我哭上那么一哭,眼睛却还没好,那该怎么办?”宥光紧握我的手,坚定道,“阿七不必担心,我可是神医,这毒啊,我定能解”听到这么一说,我才稍稍宽心,既然龙烙不想过度追究,我就别再纠缠不饶了,彰显我东荒国威才最紧要。“咱们回去吧”我小声到,我这么气势汹汹的来,却灰头土脸的回去,也真够让我郁闷的,还想讨点便宜来着,谁知北荒的人尽是护短的无赖,算我倒霉好了。感觉到御翔朝我走来,我害怕的望宥光身后缩了缩,随即,我便他拽了出来。“侑儿,你当真那么狠心绝情到要将另一个女人送至王的身边,王知辜负了你,伤透了你的心,如今,你也让王尝尽万箭穿心之痛么?若是如此,王宁可孤身一人,了尽残生”我心虚的腿脚发软,每每见御翔被痛苦悔恨折磨,我总是愧疚难当。御翔这番话让在场的人无一不为之动容,李瑛红了一双美目,恨与怨纠缠在她脸上,活生生将她逼成了痴怨的厉鬼,甘棠也悄然拭泪,她已知实情,却不能如实相告,这也让她无比难受。良久,我叹气,一个是仙苑奇葩,一个是碧玉无瑕,怎奈何天妒良缘,无法眷属相守一生。我凄楚的自嘲,这就是我一手造成的结局,如何去怨苍天,北荒与东荒,御翔与龙侑,都是我今生无法解开的心结。“有生之年,得见王君临天下,我便已此生无憾,王赠我梳,是让我日夜思王,而我亦如此,甘棠对王一往情深,连我也深觉感动,今生今世,我已无法与王再续前缘,此乃我毕生遗憾,可若王只思我念我,那我则是北荒的罪人,我担不起这个罪责,对不起王的是我,辜负了王的是我,伤了王的心还是我,心中的难言之苦,只怕王能理解,王与我终究无法相守一生,这都怨我,为何我生在东荒,而不是在北荒,倘若我与王都生于平常百姓家,都比生在帝王家要好,是我负了王,只盼日后,王能敞开心扉,接纳他人,切莫为了我,荒了心中的情”我一字一眼皆发自肺腑,期盼御翔能理解。御翔万念俱死,他满心痛楚的直视着我,良久,才凄然道,“王坐拥北荒,傲视天下,却唯独与你生生分离,若如此,王得了天下又如何,不能拥有你,王得这天下将毫无意义”我听得背脊发凉,冷汗直流,我相信,在场的人没有哪一个听了这番话还能保持冷静,御翔不懂,他越将龙侑看得重要,北荒就越容不下龙侑,御翔竟然为了龙侑想弃了北荒,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怎能不让我吃惊。龙侑要是被批为祸国妖姬,御翔也得负点责任,姑且算神算子的批言言中了一半。我淡定道,“北荒是王的国,这事实谁也改变不了,纵使王不想要了,北荒也还是王的,谁也别想夺走,北荒是王的先祖一手拼搏下来的江山,王怎能心生厌倦之心,这世上,唯有后悔不可行,王与我今生情缘已断,何不相忘彼此,若他日,王能以平常心待我之时,我定会再与王相见,倘若日后,王有危难之时,我纵使拼上性命也定会前去相救,绝不食言”御翔颓然的踉跄了几步,喃喃道,“侑儿,你是王的,怎能离王而去,王与你的情是牢不可摧,坚贞不渝的,百余年前是王错了,现在,你让王真正受到惩罚了,是王背弃了你的情,活该受尽苦痛”听得这番凄楚的话语,我震得头皮发麻,心道不如说出真相,干脆来个痛快的了断。“阿七,不可说”宥光悄声道。我怔了怔,话语在喉间酝酿了许久,最终没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