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烙虽然很平静,但当宥光被套上枷锁带走时,眼眸里的怒火愈烧愈旺,手上的青筋都要爆裂了。“长殿下,不能去”淳淳及时出现拉住了已隐忍到极限的龙烙,他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啊,长殿下若乱了阵脚,世子的苦心就白费了,必须要有人证明世子的清白,必须要有人保云城啊”龙烙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淳淳不好意思道,“七公主不在平成宫,就想着是不是来了宏阳殿,结果发现宏阳殿被人包围了,我在外头转悠了老半天,才偷溜了进来”龙烙勉强笑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赶紧走吧”淳淳努了努嘴,心里一觉得难过,马上又要哭了。龙烙安慰道,“本王被幽禁,恐怕多有不便,阿七出宫去了,你出去后,尽一切办法去找她,找到后立刻请她出关,切忌不能让她过街市,以免看到通告,云城之事就有劳三弟了,你带句话给三弟,若他救得了云城,日后,本王定当还这个人情““那长殿下你怎么办哪?”淳淳急道,龙烙托他办事,他马首是瞻,但龙烙是堂堂的皇长子,如今却遭了难,真是闻者叹息,听者落泪,更何况,他听说整个王族里,唯独龙烙无靠山,虽有不少拥护者,只怕这次他们也爱莫能助,更别说其他人了,多半只会作壁上观。龙烙苦笑道,“本王不打紧,你且赶紧离去”淳淳含泪告别,三两下飞上了墙头,趁人不备远去了。龙烙仰头望向明月,心中顿觉悲凉,他无意与人争权夺势,但他人却算计到他头上,突兀的,龙烙悲戚的笑了起来,笑声苍凉得寒人。本在埋头收拾的人都僵在当场,不知不觉的,眼里都溢满了滚烫的泪水,他们与龙烙,宥光朝夕相处,怎会不知道这二位主子的为人,闹了这么一出事,龙烙寒了心,那也是应该的。宥光再次苏醒时,人已深陷十三房里头了,他四下看了看这潮湿腥臭的牢房,苦涩的咧嘴笑出声来,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在他身上乱爬,打都打不走,这牢房格外的阴冷,怕是有不少冤魂在此流连不散,连空气都混浊不堪,令人感到发指的绝望。“世子,世子”宥光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有人在轻喊他,便缓缓的睁开双眼,发现牢门外蹲着一个人。那人见宥光醒了,登时很高兴,不由分说就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全塞了进去,悄声道,“世子,这里有两张垫子,这牢房里潮湿得很,拿这个垫着隔湿气,还有被子,这里还有几包草叶,专门驱赶虫的”宥光不禁纳闷,他与这人素不相识,怎会无端端的帮助他,更何况他现在被判有通敌的罪名,与他说话,都有可能受牢狱之灾。“你是?”“属下曾受过夕将军的恩,世子有难,属下定当鼎立协助,只是属下能力有限,能帮的就只有这些了,但请世子放心,属下在十三房当值一日,定不会让世子受苦一日”宥光更加不解了,夕将军?他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这人口中说的夕将军就是我,这人莫非是探他口风而来的,罢,君子能屈能伸,既然有人送来好东西,他就全部笑纳。宥光爬了过去,将东西全拿了过来铺在地上,又将草叶包均匀的摆放在垫子周围,不出一刻,身上那些不知名的爬虫似嗅到毒药般,纷纷四下逃窜,这些事情一做完,宥光便累倒在垫子上,他嘲讽的笑,真是不中用了,连做这些简单的事都已力不从心了。“夕将军说了,让世子在等上几日,她定将世子救出来”那人伸长了脖子,悄声说道。宥光转过头看着他,茫然的问道,“我莫非是死了?”那人愣道,“世子没死,还活得好好的”“我与西将军素不相识,更何况她已命陨玉门关,若她托你照顾我,我必然是到了阴曹地府”说完,宥光转向里侧,闭上眼假寐。那人自讨个没趣,也没在烦扰宥光,摇摇头就走了。宥光蜷缩成一团,心里想着,念着的全是龙侑,自从病情恶化以来,记忆也跟着错乱了,年代越久远的记忆越发清晰,但新近发生的事情却不记得,像昨天,他以为是龙侑出嫁的日子,急奔出去时,又记起了龙侑已死的事实,忆起了我,他不怕死,唯独怕他忘记了龙侑,也怕忘了我。宥光叹了口气,若真像南疆人一样入了地府,见了孟婆,他也不喝那口汤,即使今生为情所苦,也不愿忘记今生的情。我又从睡梦中惊醒了,虚汗淋淋,心慌难安,我起身下了床,喝了杯水压压惊,这屋内闷热得难受,加之我又做了噩梦,竟觉得气喘不顺,呼吸困难,于是便走出了屋外,一出门,凉爽的风迎面而来,扫去了我的酷热之感。镜湖还是老样子,宽阔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湖水清澈见底,湖藻随水摇曳,以前,我就爱躺在湖藻里,软软的,柔柔的,若是睡上一觉,那滋味是美极了。年轻的锦鲤们都去跃龙门了,留下的都是老幼妇孺,见我回来,他们也是不冷不淡,然后,我也就习惯了,他们不喜欢我回来,那我不去叨扰他们便是,反正我此次回来就是拜祭澄央。龙贵总是早出晚归不见踪影,我猜想,他定是去了澄央的墓,在那里待上整日,我不想做个无趣之人,便由得他去了,自己就在镜湖里东走西走的,怀旧之心一下膨胀得厉害,令我无比郁闷的是,之前龙贵教我习字念书的洞塌了,我问了其他锦鲤,这洞何时塌的,但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很久以前就塌了。我多少察觉出这洞的坍塌多半是与龙贵有关,可我哪敢去问他,只得又找别的乐子。我找了一叶小舟,自个横七竖八的躺在里头,任它在镜湖里飘了一天,最后,还是龙贵找到我,把我带回了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