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沧州除霸7月5rì,我们按计划结束了整训继续北上。下一个目的地是沧州,然后从沧州赴北平。三黑的老家就在沧州。他自打闯了祸跑出来以后,就再没有家里人的消息了。我答应三黑,到了沧州就一起去他家看看。5rì晚上,我把所有队员集中在一起,强调一些在路途中要注意的事项。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整训,别的先不说,每个人从jīng神面貌上就已经有了巨大的改观,一个个jīng神抖擞,在脸上隐隐还含有一股煞气,走起路来自觉不自觉地就会二人成列三人成行。“明天咱们行进时,大家一定要注意把你们外露的军人劲头散去。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三江商行的伙计,在外人看来你们从没当过兵。明白没有?”“明白!”还是那么整齐划一。我不禁也笑了。“你们已经达到一个合格的军人的标准了,但你们是特殊的军人,所以我对你们要求的层次更高。你们要学会内敛。文书,给大家解释一下什么是内敛。”“掌柜的,您看咱们这次亏是亏了点儿,不过人没事就好。再说咱们在打仗之前大部分货不是已经卖出去了吗。”文书突然变成了一个管家,一边和我说这话,一边竟然掏出一个帐本来让我看。“报告队长,我已经解释完毕,请指示!”他突然又立正敬礼,以标准的军人姿态向我报告。“都看到了吧?”我指了指文书对大家说:“睡觉!”从小龙山到沧州我们走了四天。路上虽然也遇上了几处哨卡,但都没什么大麻烦,顶多是花一两块大洋也就过去了。天还没黑我们就到了三黑家。三黑家在沧州城东门外二里的一个村子里。他家自己有个院子,院子很平整,但是长满了杂草。三黑娘一见到三黑就哭倒在地。原来三黑打残那个地主的家丁后,当天晚上地主的儿子就领着几个拿枪的jǐng察来到了他家。一进门,二话不说,将三黑爹和他哥捆上就走。第二天,地主就派人来传话:要想放人,就拿着三百大洋和地契,直接送到地主家。否则,三天以后就把两人按通匪罪枪毙。三黑娘没法子,东拼西借凑齐了三百大洋,拿着地契把他们爷俩从大狱里救了出来。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不chéng?rén样了。三黑的哥哥没两天就死了,三黑爹也没熬过两个月。现在家里就剩下三黑娘一个人了。三黑听完他娘的一番诉说,大叫一声,蹦着就往门外跑。丁一虎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他,祁氏兄弟俩也扑过去抱住了他。“兄弟,别急,有这么多弟兄在,还怕那老狗飞上天去?”魏富贵轻轻拍着三黑的肩膀。三黑嚎啕大哭。这个时代的恶霸地主真是无法无天。以前我只是从电影小说中知道这种事,没想到现在竟然让我亲身感受到了。三黑一家的不幸遭遇对我触动很大,我的内心里也燃起了一团怒火。“全体集合!”我沉声发出了口令。话音刚落,队员们已经迅速地站好队列。就连三黑也已经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虽然满含悲愤,但已化作了一个战士特有的刚毅。“弟兄们,当初咱们几个人成立这个闪电突击队的时候就已经明确了咱们的任务,其中一项就是除暴安良。现在,咱们自己的弟兄让一个恶霸地主搞得家破人亡,我们该怎么办?”“报仇!”队员们低沉却有力的两个字已经表明了决心。我命令三黑、祁氏兄弟去将那个地主家以及周边情况侦查清楚,其他人员原地待命。”三黑的母亲已经从悲痛中缓解过来,张罗着给我们做饭。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出去侦查的三个人回来了。这个地主名叫陈宝财,家有良田千亩,自己和老婆住县城东边的一个大院里,院子里头还养了六个恶奴家丁。陈宝财仗着自己的二儿子在县城衙门里作县长的秘书,平rì里欺男霸女,无人敢惹。那几个家丁也狗仗人势,横行乡里。他们三个还带来了一个最新消息,有个叫陈继龙的人在陈宝财家。这个陈继龙是陈宝财的远房侄子,是个土匪。这次奉他老大的命令来给沧州县城的jǐng察局长送几件刚得来的珠宝,完事后顺道来看看他的这个叔叔。现在正和陈宝财喝酒呢,一会儿叔侄俩要找两个姑娘乐乐。已经派马车到沧州县城最大的jì院“兰香苑”接人去了。这些情况是祁明和三黑潜入到陈宝财家的窗户底下亲耳听到的,而且他们跟马车一起出来的,情报绝对准确。好啊,明了勾结官府,暗地里还私通土匪,这个陈宝财真是罪大恶极!一个作战方案已经在我心中形成了。一辆黑sè的马车不紧不慢地走在县城中心的石板路上。车夫好像很困了,抱着鞭子缩着头,任由马自己向前走。可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只要拉车的马儿方向稍有一些偏差,那个车夫的手腕就会以几乎看不到的幅度轻轻动一下,而那马鞭的鞭梢就会闪电般地点一下马的耳根。这个车夫当然就是鞭子。鞭子和三黑第一个接到任务。他俩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进了县城,并在陈家大院前500米的一个小巷子口埋伏下来。此时天已经漆黑一片,街上很少有人。没过多久,陈家的马车就来了。三黑走过去,右手一扬,一把双刃飞刀一下插进了车夫的咽喉里。同时,他一步跨上了车辕,坐在车夫边上,左臂揽住了车夫的身体以防他挣扎弄出响动,右手顺势接过了纲绳。这一切动作做完,马车车厢的帘子都没有摆动一下,车厢里面的两个jì女根本就没有察觉。与此同时,赵鞭子迎面拦向马车,嘴里说道:“停车,老爷今晚突然有急事,得赶紧和龙爷走,让你也跟着一块儿去,由我来送姑娘们回去。”三黑不出声,夹起车夫还没死透的身体跳了下来,然后顺手拿起横在车辕上的鞭子(他知道鞭子只使自己的鞭子),向前紧走几步,没入了黑暗之中。赵鞭子紧跟着跳上了马车,边用握鞭子的右手拉住纲绳掉头,边转头对车厢里的人说:“俺们老爷说今天对不住两位姑娘了。这是老爷给二位姑娘的,请收下。”话音未落,左手托着一个用红纸包着的圆柱伸进了车厢里,那是五十块现大洋。其中一个女子接住了大洋,用手掂了掂,媚声说道:“陈老爷太客气了,我们姐儿俩谢老爷赏了。什么时候陈老爷想寻乐子就吱一声,我们随时伺候着就是。”赵鞭子听了又接口道:“到时候我再接姑娘去。俺是新来的,道儿还不熟悉,请姑娘给指个路。”……陈家大院的门口左右各有一只石狮子。我和魏富贵、祁亮就隐伏在这两只狮子旁边。根据情报,我在制定这次行动方案时将全体队员分成了三组:鞭子和三黑一组去截马车;我、富贵、祁亮一组,等着和三黑他们会合后从大门突入;祁明、文书、百岁一组,从后院翻墙进入;丁一虎、沈六在大院外面机动,一旦有任何突发qing况他们负责接应。我们预定行动时间是九点。分组后,我让每组领了一快手表或怀表,确保行动时间的统一。过了大约五分钟后,三黑扛着车夫的尸体顺着墙跑了过来。他把尸体安放在墙根儿底下,自己伏在左边的那个狮子旁边。我看了看表,离九点还有一刻钟。我们静静地等待,同时jǐng惕地监视着四周,以防有行人发现我们。还差两分钟就到九点了,这时大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鞭子准时赶到。鞭子把马车一直赶到了大门口。三黑走到门前敲了敲门环。门里的人可能也听到了马蹄声,提着个灯笼走过来,也没问是谁,一边开门一边说:“怎么这么慢呀,老爷他们都等急了。”门刚开了有一尺多宽,这个人突然感觉有一条冰冷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脖子,然后一只三菱镖插进了他的咽喉,而他此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做着开门的动作。是赵鞭子的鞭子。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赵鞭子能把鞭子使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他的鞭子像蛇一样钻进门缝,缠住敌人的脖子,“蛇头”(也就是鞭子在“小召镇”铁匠铺打制的那只半尺长的三菱镖头)很轻巧地钻进那人的咽喉里,然后那鞭梢一紧,像钓鱼一样把那人从已经敞开的门里给提了出来。我们来不及赞赏鞭子的鞭法,迅速进入了大门。大门右边有个小门房,门房里亮着灯,有个人在里面哼着小曲。三黑摸了过去,猛地推开门,抖手发出一把飞刀,然后看也不看顺手掩上门向大院走去。我们几个人在三黑的带领下来到了正房客厅门口。按照以前的演练,站好了位置。门关着,里面隐隐传出说话声。我用队员们已经熟悉的战斗手语指示三黑行动。三黑微一点头,突然一出脚将大门踹开,然后和祁亮打头窜入屋里,我和富贵跟进。三黑他俩只对付此次行动的两个目标人物,如果房里还有其他人就交由我和富贵来处理,鞭子在屋外策应。屋里只有陈氏叔侄在喝酒。他俩正等着那两个jì女呢,没想到会有一群恶煞闯进来。陈宝财傻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陈继龙反应倒是很快,跳起来伸右手向腰间摸去。祁亮先是一拳砸在了他的脖子上将其击倒,然后用手枪顶住了他的太阳穴。这边,三黑已经将陈宝财的两只胳膊都卸了环儿。祁明他们那组也已经肃清了大院里所有的家丁。我们将二陈捆好,其他人把外面的两具死尸抬了进来,把马车也赶进了大院,然后关上了大门。整个行动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所有家丁被消灭,活捉了二陈,两个丫环,一个老妈子,还有就是陈宝财的老婆。陈家大院里有个私牢,我们把捉到的女人暂时关在里面,将二陈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我命令三黑和丁一虎随我审问被抓的人,其他人在文书的带领下清点陈宝财家的财产。三黑和丁一虎将经客厅清理干净,然后就把陈宝财和陈继龙带了进来。陈宝财此时已经清醒,他一眼看到了三黑,吓得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哆嗦。我冲三黑点了一下头,三黑冲陈宝财走过去,一手揪住他的头发,一手用两刃刀在他的颈动脉上一抹,鲜血标出,陈宝财倒在地上,两腿不停地抽搐,没过两分钟就断了气。我木然地看着陈宝财被处死的全过程,然后又毫无表情地盯着陈继龙。“饶命,饶命呀!”陈继龙恐怖地大叫着,一个劲儿地磕头。“说出你们的老窝,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事情。”我冷冷地说道。陈继龙此时已经完全崩溃了。他从十八岁开始跟着老大做黑道生意,至今已经五年了,手里也欠下了几条人命,算是一个亡命之徒。可今天这个架势把他完全给震慑住了。这伙人不仅杀人不眨眼,而且杀人手法干净利落,太职业了!他于是没有任何犹豫,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生怕有遗漏的地方,就连他们老大一天要解两次大便这种细节都告诉了我们。审问完了陈继龙,我让三黑和丁一虎把陈宝财的尸体抬到后院柴房里,又把私牢里的女人挨个儿带到这里来询问。最先带进来的是那个老妈子。她是个厨娘,只管做饭,是陈宝财的儿子从河北雇来的。于是我让她回自己住的屋呆着,并告诉她不要随便出来,过两天我们就放她走。厨娘出去后,一个丫环被带了进来。这个小丫环姓左,叫左青花。家里因为欠了陈宝财的钱被抢来顶债的,才十四岁,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我又问了问她有关那个厨娘的情况,她的回答和厨娘说的一样。我温和地对青草说道:“小妹妹别怕,过两天我们就放你回家。你们家欠陈老财的帐就算还清了。不过这两天你可不许出大门”小姑娘怯生生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声说:“能把小菊姐姐也放出来吗?她前几天还让东家给欺负了,刚才太太还打她呢。”“一家子畜牲!”我狠狠地骂道。青草出去后,我让三黑把小菊和陈宝财的老婆一起带了进来。小菊长得很清秀,大概有十仈jiǔ岁的年纪,嘴角还有些青肿的痕迹。陈宝财的老婆一看就是个刁钻的女人。一进门就哭天喊地地唠叨自己是个善人,整天吃斋念佛,家里没钱,让我们这些好汉爷放过他们。我们三个谁都不说话,看着她表演。地主婆自个儿唠叨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她,也觉得没劲,哭闹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见她不闹了,我一指小菊问道:“她的脸是你打的么?”地主婆一听这话马上又来劲了,哭着骂道:“这个小贱货,勾引我男人,我和她讲理,她还动手打我。我一碰她,她自己就撞墙上了。好汉爷给我做主呀。”我从没打过女人,可看到这个女人如此无赖,真恨不得亲自抽她俩大耳光才解气。而旁边的小菊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你,你血口喷人。”小菊气得直哆嗦。“你们,你们问问张大婶,她都知道。呜呜……”张大婶就是那个厨娘。我用眼睛示意了一下三黑,三黑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把那个厨娘带了进来。厨娘没有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们。原来这个小菊是陈宝财买来的丫环。这几年越长越水灵,陈宝财早就惦记上了。终于在十天前的晚上,陈宝财趁小菊到客厅给地主婆拿烟袋的功夫,就把小菊给jiān污了。这一幕刚好让给陈宝财送参汤的厨娘撞见。可巧地主婆等得不耐烦了,过来找小菊,也正好撞见了,霎时间就要把小菊给活吞了。她把小菊在私牢里关了两天,没给一粒米吃,也没给一口水喝,天天让那群恶奴折磨她。我听了这番话,一拍桌子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地主婆露出了泼妇本sè,满地打滚,嘴里不住叫骂。我对三黑他俩一挥手,说道:“带她去见见陈宝财。”两人上来架起她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