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被凶兽的哀嚎声吵醒的,黑色的伞在澹台枫残存的灵力支撑下,忠实地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凶兽在伞释放出的幻境中跌跌撞撞互相攻击,偶尔有些凶兽冲到伞前,扬掌拍下,也被伞上的华光悉数挡下。两人便躲在伞后,眼神迷离,眼见凶兽扑起又倒下,好似看一场无关己身的表演戏。又过了半个时辰,黑色的伞面已然破碎不堪,伞骨上血迹暗红斑驳,处处诉说着此战的惨烈。眼看黑伞已接近崩溃,澹台枫想要站起,却眼前一暗,几乎稳不住身形。锦瑟扶住澹台枫,往前一指,视线中,一头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獠牙,尾长一丈八尺的凶兽,在一群凶兽魔物的簇拥下踱步而来。“呵呵,梼杌……”澹台枫噙着一抹微笑,转身凝望锦瑟一眼:“站好,不要看”。说着,便强自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准备向梼杌冲去。“或许拼着自爆七星龙渊和虚鼎,便能杀死梼杌,师妹应该就能出阵吧?”澹台枫暗自计算着冲入的角度。“师兄,不要!”猜到澹台枫的意图,锦瑟急忙拉住他的手,眼中含泪,不住地摇头。此时,黑伞在梼杌投来的一个木刺中,终于不堪重负,散落在地。又一跟木刺飞来,转眼就到了眼前,澹台枫护住锦瑟,自己挨了一记,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接二连三的木刺又飞将过来,眨眼间便到了眼前,而预想的刺痛却没有传来。疑惑中,锦瑟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那个熟悉的雪白身影,挡在自己和澹台枫前面,随手挥落飞来的木刺,剑落之时,万千凶兽魔物悉数化为飞灰。梼杌盛怒之下,狂奔而起,向着倾离扑来,再一次剑落,昔日四大凶兽之一梼杌便被利落地斩为两半,鲜血喷起数丈之高。几个呼吸间,凶兽便尽数被灭,眼前场景变幻,已然回到之前的那个小山坡。锦瑟便见倾离向自己飞来,眸中闪烁的是怜惜的神情,斩杀数万凶兽,依旧纤尘不染,雪白的衣袍有种让人想哭的冲动:“师父!”“对不起,为师来晚了。”倾离想要抱起又昏迷过去的锦瑟,却见她浑身伤痕,血肉模糊,仿佛破碎的布娃娃,心中不禁一痛。纯净的仙泽洒下,止住了澹台枫和锦瑟流血的伤口,倾离用仙力包裹住二人,御空极速飞去。几个呼吸间,便找到了间荒废的屋舍,丢下几个除尘术后,将锦瑟二人轻轻放在了**。锦瑟的伤皮外伤居多;而澹台枫却是在斩杀毕方之时,五内焚火,受了很重的内伤,见倾离出现时便终于松了一口气,昏了过去,一直未醒。喂澹台枫服下疗伤的丹丸,又输了些纯净的仙力,总算从鬼门关将他拉了回来。锦瑟在仙泽落下之时,伤口都止住了流血,然而血液凝固之时,伤口和衣服却又沾在了一处。倾离信手一招,一阵浓浓水雾飞起,又取出一粒碧色丹丸,使其融化于水雾之中,右手引来水雾,轻轻润泽着锦瑟每一个伤口,当衣服终于从伤口上剥离时,便又再移往下一处。半个时辰后,终于将所有伤口都处理了一遍,倾离脱下锦瑟已然万般破碎的衣衫,在看到满身触目惊心的伤痕时,心里不禁一拧,又从锦瑟手镯中又取出一件月白色衣袍,帮她穿上。“水——”昏迷中的锦瑟呢喃道。“等一下,为师这就给你取来。”倾离走出屋舍,挥手间布下防护罩,便御空飞去。很快,便已找来一壶清水。“锦瑟,来,喝水。”倾离扶起锦瑟,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把水壶喂到锦瑟干裂的唇边。然而锦瑟尚未清醒,清水顺着唇角滑入了脖颈,倾离连忙擦干水渍,轻声唤道:“锦瑟,醒醒……”“师父……”锦瑟缓缓睁开了眼睛:“师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傻丫头,这是什么话,是为师疏忽了才对。”倾离不自觉放柔了声音。喝下水后,干涩的喉咙终于不再暗哑,锦瑟宁静的嗓音仿佛甘泉一般沁入心间:“师父,谢谢你,总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带给我希望,师父,谢谢……”倾离低下头,望进锦瑟的眸子,清透纯净的眸中,明亮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微醺。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却又舍不得移开那清澈甘冽的盈盈秋水。“师父”,却是锦瑟又开了口:“澹台师兄怎么样了?”“他受的内伤颇重,服了药,现在还未醒,不过已经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就会好的。”意识到自己此时和锦瑟太过亲密,倾离轻轻放下锦瑟:“为师这几天会在这里,等你们伤好后再离开。你受伤不轻,莫要硬撑,好好睡一觉吧。”“嗯,好的,师父真好!”锦瑟甜甜一笑。第二天早晨醒来,锦瑟已经能下地了,刚下床便被眼前的情景逗地扑哧一笑。只见自己床侧竖着一道又长又高的仙术屏障,绕过屏障走过去,便是澹台枫的床,两张床被屏障一隔,便互相再也看不见彼此。“哈哈,一定是师父的杰作。”锦瑟想起临下山前一晚倾离的叮嘱,不禁一乐。看师父不在房中,锦瑟来到澹台枫床前,澹台枫尚未苏醒,好看的眉微微拧起,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安静的澹台枫没有阳光般飞扬洒脱的气质,反而因为受伤,略显苍白的面色有种柔和的清俊。锦瑟突然灵机一动,从储物手镯中取出笔墨,几笔下来,帅哥瞬间变猫咪。满意地嘿嘿一笑,锦瑟拍了拍手,走出房间。倾离正坐在院中一个略显破败的石桌前,静静地翻阅着几本书册,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卷起旁边梧桐树上微黄的叶子,枯叶零落,阳光柔和,宁静而美好。“师父,看什么呢?”锦瑟坐到倾离旁边,凑过头去。“一些关于阵法的书”,倾离抬起头来,淡淡道:“你和澹台枫仙术尚算不错,不过阵法方面略有欠缺,我便挑选几本讲解阵法的书给你们,这些天你们受伤未愈,不能使用仙术,空闲的时候便看看阵法书吧,若有不懂的便随时问我。”“好,我一定好好学,将来也布个须弥阵那样的厉害阵法,让他们也尝尝苦头!”锦瑟恨不得马上就变为博古通今的阵法大师。想起什么,锦瑟便将之前在酆都城和魔神祭品的事都给倾离解释了一遍,正说话间,澹台枫推门出来,尚有些虚弱地靠着门,打招呼道:“早啊,师叔!师妹!”倾离转过头,怔愣片刻后,眼神向锦瑟扫去:“锦!瑟!”“啊,小锦瑟,你又闯祸了?”澹台枫略有不解。倾离随手一招,一面水镜落于澹台枫面前:“自己看吧!”望着镜子里六根胡须的花猫,澹台枫哭笑不得,锦瑟已是笑得前仰后合。“人家想着好容易和师兄死里逃生,想活跃气氛,庆祝一下嘛……”锦瑟嘟了嘟嘴,走到澹台枫面前,抬起手,便要帮澹台枫擦脸。手将要触到脸颊时,却在倾离掷来的一个清洁术下,澹台枫脸上的墨迹瞬间消失无踪。锦瑟悻悻然垂下手,又走到倾离身前,撒娇道:“师父,我饿了。”倾离无奈,刚刚心里的一丝不快一闪即逝,搁下一句:“你们且等下,我这便去买点吃的来。”于是随手化出两个护罩罩住两人,消失了身影。“你这个坏丫头,看我不在你脸上画上一只乌龟!”倾离一走,澹台枫精神立即活蹦了几分,提起毛笔便扑向锦瑟。两人此刻都没了半分灵力,身体虚弱,比凡人还不如。锦瑟躲在石桌后面绕圈,澹台枫只好绕着石桌追起来,跑了半天,终于抓住机会,将毛笔飞了过去,正中锦瑟鼻尖,于是一个小丑瞬间出炉。正打闹着,空中白衣一闪,倾离落到小院中,两人立即止了嬉闹,规规矩矩地坐在石桌前,望着倾离,一副乖乖弟子样。“哇”,好丰盛!”,锦瑟接过倾离递来的食盒,打开一看,四菜一汤,抬头故作怯怯地问道:“师父,你从琼华出来时带钱了吗?这不会是打劫来的吧?”倾离转过头去,不理锦瑟,澹台枫则忍笑忍得肩膀不停地耸动。锦瑟拉倾离坐下,夹了一块鸡腿:“师父,别辟谷啦,你长得太瘦,吃个腿长点肉。”又夹起另一只鸡腿到澹台枫碗里:“师兄,你受了伤,多补补。”三人坐在一起,一顿饭吃得尚算得上是其乐融融。于是乎,倾离做起了保姆,每天给两人采买饭食,吃完后又讲解阵法基础。平静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几天下来,两人的伤也好了七八分。这天,倾离带了东西回来,一走进院中,眼前场景一变,好似置身瑶池仙境一般,满池盛开的睡莲,散发着阵阵清香。远处落英缤纷,阳光洒在铺满落叶的小径,温暖而宁静。远处,传来阵阵丝竹声,一群能歌善舞的仙子缓缓走来,裙摆飘荡,若雪浪一般起伏,美轮美奂。这时,凉亭处一蒙着白纱的曼妙女子举起茶壶,相邀道:“公子,奴家刚泡的清茶,要不要来喝一杯?”倾离坐下,端起茶一饮而尽,道:“好了,锦瑟,撤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