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重逢，幻觉？

锦瑟二人一路嬉闹，一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东边冰潭。远远望去，便见一宽约十丈、高约七八丈的冰瀑。白练倒挂，悬空坠落，激起一片水雾，朦朦胧胧之间，清脆的水流声，好似精灵的歌唱。正值午后，阳光下变幻为五彩缤纷的冰珠，晶莹而多芒，像一朵朵小小的梅花，微雨似的纷纷落着。瀑布下方的深潭，升起起袅袅白烟，云气蒸腾间，犹如一汪乳白色的轻烟薄云。便在这袅袅雾海之间，一株洁白晶莹的睡莲若隐若现，四周片片荷叶，像撑开的张张绿伞，轻轻浮于水上，似层层绿浪，如片片翠玉。可是，当二人的视线落在冰潭边的那个背对着的雪白身影上时，便不自觉停住了脚步。雪衣在层层冰雾中越发地淡飘逸，仙资卓然，清绝尘。良久，当鼻尖萦绕着幽幽莲香时，倾离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锦瑟二人，眸中蕴着远山黛水，似西苍梧巅高洁素的冰雪，清凉淡然。而就在他转过身时，他身后睡莲的外层花瓣衬托着莲花花蕾，好似众星捧月般缓缓绽开，顿时暗香袭来，沁人心脾。见二人盯着自己发呆，倾离轻启薄唇，提醒道：“你们是来采莲子的么？必须趁花完全绽放的那一刻采摘，要是错过时机，莲子变会滚入水中，不能用了。”两人收起见到倾离的惊讶，连忙御空飞到莲花旁，只等莲花完全绽开，莲子成熟的那一刻。近处看去，莲花花瓣洁白晶莹，凑近了才发现，花瓣里带有丝丝金线，在阳光下隐隐泛着粼粼金光，圣洁典。七颗七彩莲子便在此刻缓缓升起，华光璀璨，仙气盎然。锦瑟和澹台枫忙拿出玉瓶，将七颗莲子一一收入玉瓶之中。当两人落回岸边时，回望四周，却不见了倾离的影子，好像刚刚不过只是云烟画卷中的一场幻梦。回到冰晶小院，澹台枫将玉瓶递给冰凤，询问道：“上仙，刚刚我们在冰潭旁边看见了我师叔，不知为何一下子又不见了他的影子，您可见过他？”却是冰凰含笑道：“倾离和我们有个十年之约，每十年的今天便会来此品尝忘忧酒。昨日，他喝了忘忧酒，今日又等着看了冰莲花开。此时花已开过，想必他已下山了吧。我夫人和他还有一个赌约，可惜，这次又是我夫人输了。”“哇，什么赌约？”锦瑟一听便来了精神。冰凰却是神秘道：“等晚上喝了忘忧酒再告诉你们。”夜幕降临，四人围坐在院中冰桌上，三盘小菜，一壶酒，满天星斗，一轮清月。周围冰雪素洁，别有一番风味。锦瑟澹台枫轻抿一口忘忧酒，入口甘冽，暗然沁香，闭上眼细细品茗后，才慢慢叹息，一股淡清香从鼻尖缓缓飘出。“你们尝到的是什么味道？”冰凤眼中晶亮，隐隐透着一丝好奇。“咦，每个人尝到的味道都不同吗？”澹台枫好奇道：“我觉得入口时满口留香，清冽甘甜，回味时只觉香甜到了心头，却又甜而不腻，心中满是欢喜，极为舒坦。”“哦，我尝到的和师兄不同。刚入口时觉得酸甜苦辣百味俱全，后来细细品尝时，便只觉香甜，但是在这香甜中却又隐隐缺少了什么，当想再分辨时，却又好像根本什么都不少。”锦瑟轻轻皱眉，思考道。“你们可知，倾离喝到的是什么味道？”冰凰顿了顿，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下解开疑惑：“他一百多年前刚修得仙身时第一次来喝忘忧酒，喝到的是泉水般的清淡无味，我夫人便和他有了十年之约，赌他下次能喝出别的味来。自此，每十年他来一次西苍梧岭，可每次都喝到的都是相同的味道。这个赌约，我夫人从未赢过。”“哼，我们的岁月都还长着呢，我且等着下一个十年之约，我就不信，永远都是我输！”冰凤挺了挺胸脯，喝下一口酒，道：“你们可知，有人喝了一口忘忧酒，便痛哭了三天三夜？所谓忘忧酒，其实并非让人喝下就能忘记忧愁，相反，它更能将人心底里埋藏的感情引发出来。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真正的忧愁，岂是一口酒便能驱散的？不过你们两个孩子倒是有意思，看来这些年过得很是开心，因为来我这喝酒的，很少有像你们这样，喝完一杯还保持着澄澈眼神和纯净笑意的。”“我和师兄在琼华过得很开心呢”，顿了顿，锦瑟又道：“那以后我们能不能也每隔十年来您这里喝一杯忘忧酒？希望我们永远都能保持现在的开心。”“哈哈，没问题！”冰凰爽朗一笑。喝完小酒，两人本该歇息，可心中欢悦无处释放，遂提议出去练剑。皎洁月光下，将平素的几套剑法完成地更是行云流水，飘逸灵动。冰凰冰凤看着两人欢笑的身影，不禁也扬起唇角，相携入院，打算再生一对如此可爱贴心的好儿女。第二日清晨，两人记挂着探访魔界之事不能再耽搁，便向两位上仙道别。“两位上仙，我们这便得下山历练了，谢谢两位的忘忧酒，我们十年后再来拜访！”澹台枫拱手道。“我看你们甚为有缘，既然你们是下山历练，临别之时，没有什么礼物可以送给你们，我便教你们一手万里传音术吧！”冰凰道。“哇，谢谢上仙！”两人万分激动，要知道目前以二人功力，要想万里传音根本不可能，如果用传信纸鹤，距离远了，却是纸鹤上灵力耗尽也到不了对方处，如今这万里传音术便正好雪中送炭。“哈哈，别太激动，以你们目前功力，传音会有滞后，比如你此刻传音到万里之外，可能得四五天后，对方才能收到。不过，这也比传讯纸鹤强上不少。你们且注意了！”随着冰凰话音一落，一道灵光倏然没入二人眉心，二人灵台一亮，心中便多了一套口诀。“谢谢上仙！”二人行上一礼，拜别二仙，往山下走去。二人出了西苍梧界，在旁边城镇买了些必需品，便祭起白云嶂，坐在软绵绵的雪白云团上，往西飘去。走走停停，行了月余，视野中，终于出现一处茫茫大海，远远望去，暗蓝的海水上，弥漫着浓浓雾霭，本应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却因此罩上了一层神秘面纱，遮遮掩掩，瞧不清楚。这便是魔界的外屏障，赫赫有名的死亡之域雾魔海。“师兄，等等，先别忙过海！”锦瑟拉住澹台枫，跳下云头，落在了岸边。澹台枫挑眉：“又要给师叔传讯？”“师兄，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锦瑟吐了吐舌头。澹台枫索性坐下，锦瑟传讯，总是事无巨细一一汇报，每次都要讲半个时辰才能讲完。一般锦瑟传讯时，澹台枫便在旁边或打坐或练习术法，争分夺秒以图早日修成仙身嘛。“师兄，不用啦，我决定以后都长话短说。”锦瑟左手掐诀，右手指尖在空中画了几个符，一簇乳白色的灵光便出现在了锦瑟前方。“师父，我们一切安好，勿念。”说完，一道法诀打在灵光上，乳白色的灵光便一飞冲天，消失不见了。锦瑟收回视线，拍了拍手：“好了，师兄，我们走吧！”“今天怎么突然改变风格了？”澹台枫诧异。“我行事作风一向简练，传讯也不例外。”锦瑟耸了耸肩，一脸得瑟。“行行行，那走吧！”澹台枫抽了抽嘴角，两人驾起白云嶂，没入茫茫雾霭之中。雾魔海中蛰伏着不少千年妖兽，因此两人不敢全速飞行，只能控制着白云嶂缓慢前行，远远看去，便真似一朵白云在浓雾笼罩的上空缓缓飘着，毫不起眼。越往雾魔海深处，雾霭便越是浓密，说是浓雾其实并不确切，其实应该是瘴气。雾魔海一带温度较高，海中妖兽不计其数，常常因为领地而爆发战争，死了的动植物尸体腐烂后，久而久之便产生了瘴气，越往内海瘴气越重。待行了七八日后，瘴气已是浓密地有如实质，幸亏两人之前买了两块辟毒玉，再加上白云嶂本身的护罩，否则这普通人吸一口便会中毒而死的瘴气，以他们的修为也是招架不住。“师兄，师父给的白云嶂实在太好用了，这七八天下来，我们都躲过好几拨妖兽群了”，锦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半靠在云团上。“不管怎样，还是得提高警惕，照我们目前的速度，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雾魔海边缘。“澹台枫闭目打坐，可神识还是随时注意着外面动静。“好吧，师兄，你先注意着，我睡会儿，醒了再来换你。”锦瑟说完，伸了个懒腰，彻底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