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天伦之乐

第三日时，锦瑟伤口已经愈合，可以下地走路。因为客苑相对较小，憋坏了的锦瑟拉着星涅来到外面花园中散步。刚在花园长廊上坐下，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猫便蹿到了锦瑟脚边，仰头对着她“喵”地叫了一声。锦瑟伸手想抱，却又突然想起前几天在不周山上那个咬了她一口的雪团子，此时伤口早已愈合不见，却心理作用般似觉得还隐隐作痛。星涅看见锦瑟迟疑的神色，笑道：“我家平日里那么厉害的锦瑟，难道还怕小猫？”说着，伸手抱起小猫，放在膝上，大手抚了抚它背上柔软的毛，喵咪舒服地发出了“呜”的呢喃。锦瑟见花猫不挠人，连忙抢了去，抱在怀里，用脸蹭了蹭它柔软的毛，欢喜道：“好可爱，真舒服！”这时，从长廊的另一头跑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圆圆的大眼睛望着锦瑟抱着小猫，道：“姐姐，咪呜饿了，你那里有没有吃的？”“有啊，姐姐变一个吃的给你！”说着，锦瑟从储物手镯中取出点心，递给小男孩：“神不神奇？来，我们一起喂它！”男孩眼睛一亮，崇拜地望着锦瑟：“哇，姐姐会变东西，好厉害！”说着，接过锦瑟掌中的点心，和锦瑟一起喂起小猫来。星涅望着和小男孩一起玩得不亦乐乎的锦瑟，不禁柔和了笑容。小动物最是**，锦瑟心思纯净，浑身又微微散发着一种仙灵之气，于是小花猫便本能地喜欢与她亲近，总是黏在锦瑟身后，好似一个忠实的小跟班。“哥哥，你也和我们一起玩吧，我们来捉迷藏！”男孩热情相邀，星涅也乐意接受，三人一起玩得开怀。星涅好似将错过的童年补上一般，开始是陪两人嬉乐，渐渐地也投入其中，望着旁边笑容明媚的锦瑟，想着若是日后能与她成亲，一家三口便也是这样的日子，那该是如何地令人向往！玩了许久，只听一个女声喊道：“小少爷，回来吃饭啦！”男孩应了声“好”，一手拉着锦瑟，一手拉着星涅，道：“哥哥姐姐，你们也和我一起去吃饭吧！”“这样恐怕不大好意思吧？”锦瑟迟疑地望着星涅。“没关系，我早就听爹说客苑里住了神仙般漂亮的姐姐和哥哥，可是姐姐受了伤，现在姐姐好了，一定要和我们一起吃一顿的，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多好！”说着，便拉着二人往主苑里拖。不忍辜负男孩的热情，两人便跟着一起来到主苑。刚到主苑，一个有些贵气的妇人便走了过来，热情道：“姑娘，你的伤好了？太好了！快进来，好好吃些东西补补！”说着，拉着锦瑟便往屋里走去。锦瑟和星涅随主人一起落座，连着男孩的奶奶和姑姑，一共七人。只听老太君道：“先前听老大说家里来了客人，一直想请你们过来吃饭，却又听说姑娘受了伤，所以不敢打搅。如今康复，实在太好了，来，吃个鸡腿补补！”说着，便往锦瑟碗里夹菜。“谢谢奶奶！”锦瑟甜甜地道。又听男孩的母亲道：“听相公说两位客人长得似神仙一般，我还不相信，如今看来，真的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人，所谓郎才女貌神仙眷侣，便是你们这样的吧？”星涅笑道：“夫人过奖了。”余光看到锦瑟，正在猛啃鸡腿，不禁笑了。男孩母亲又夹了一块鱼到锦瑟碗里道：“别急，慢慢吃，你不知道，这两天你喝的汤都是公子亲自在厨房熬的，我府里的丫鬟见了，可都羡慕死了。”说着，又看了一眼男孩的姑姑，道：“妹妹看了也是眼红得很，要是他日也能找到一个像公子一样出众，又对她好的相公，一定高兴坏了。”“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长得没有姑娘好看，哪能找到这么优秀的相公……”说着，少女不禁红烫了脸颊。锦瑟从一盘肉中抬起头来，一本正经道：“你长得也是不错的，不过像他那么优秀的男子的确是世间少有，但是照着比他差一点的找，应该还是能找得到的。”星涅忍住笑，连忙往嘴里塞了一口菜，以表示自己嘴被占了，不能说话。而男孩却睁着好奇的眼睛：“姐姐，你是不是认识这样的，能不能介绍给姑姑？”“你这鬼灵精！”男孩的母亲嗔道，见锦瑟吃得香，又往锦瑟碗里夹菜，道：“你们常常出门在外，估计都是饱一顿饿一顿的，如今伤刚好，更要多吃点，安心在我家住下，养好身子。”又对星涅道：“你家娘子身子不好，更要好好照顾，以后出远门，可千万别太马虎，别以为年轻就不注意……”一直未开口的男孩父亲道：“夫人，就你话多，你再说，洛姑娘都要不好意思了……”锦瑟哪里知道不好意思，此时的她正奋战于各盘佳肴中，这里的饭菜不同于外面酒楼，有种家的味道，吃起来格外合口。于是，一顿饭便在主人的热情中热热闹闹地吃过去了。坳不过拳拳盛情，锦瑟和星涅答应以后一日三餐，都到主苑和大家一起吃。饭后，众人一起到花园里散步，锦瑟搀着老太君，和男孩母亲说着一些体己话，只觉得其乐融融。天色暗了下来，星涅牵着锦瑟回到客苑，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吹着春风，分外惬意。星涅一只手撑着头，靠在圆形石桌上，声音慵懒：“锦瑟，我觉得这么些年，我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原来天伦之乐便是这般感觉，我都有些舍不得走了。”锦瑟见星涅的头发洒了石桌一身，便拾起一缕，漫不经心地在指尖缠绕打圈，道：“我也是，让我觉得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没有瘟疫和战乱，父母尚在，也是这样安宁快乐。”星涅拉起锦瑟绕着自己头发的手，放在掌心握着，深邃的黑眸望着她：“锦瑟，你有什么打算？既然你师父都不管你了，要不要和我回魔界？我一定会好好护你。”锦瑟摇了摇头，眸色坚定：“虽然师父因轩辕剑而放弃我，但是我依旧还是仙界之人，便要担起我的责任，等完全好了，我便还是要回不周山，将我一个月的守卫期坚持完。不管师父是什么态度，我该做的，也绝不因他是否放弃我而推诿。”星涅轻声道：“好吧，那我们便好好享受这几天难得安宁的时光。若是他日你不愿留在仙界，我就接你去魔界。”他过去曾说过，想要就抢过来。然而，尝过多年不得自由的滋味，此时的他，更不想勉强锦瑟，只希望她的去留都是遵从本心。三日后，星涅带着锦瑟飞到不周山脚，传音倾离道：“倾离，我带锦瑟回来了，此番交还给你。如今再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仙界和轩辕剑，希望你能够护她周全。”倾离闻言赶到山脚，看见星涅握着锦瑟的手，无端觉得有些刺眼，刻意撇去心中的不悦，风轻云淡地道：“星涅，此番相救，在此谢过。锦瑟，随为师上山吧！”锦瑟别过星涅，亦步亦趋地跟在倾离身后，没有说话。倾离也觉得无话可说，一时间，昔日亲密无间的师徒俩竟是相对无言。倾离没有御剑，锦瑟也只好落后几步走在后面，走了半个时辰，方才到了结界处。倾离转过身道：“你便回你的阵眼位置吧，你的师兄弟们都已经在各自位置了。”“是，师父！”锦瑟行了个标准的弟子礼，往自己的方位走了进去。倾离的目光一直随她走进阵中，方才收回。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自己此番的反常，思考了一会儿，方才御空向山顶祭坛处飞去。澹台枫等人见锦瑟回来，十分高兴，一番嘘寒问暖后，便约好晚上稍聚，非要亲眼看到锦瑟无恙后方可放心。一个月的时光，便在平淡的守卫任务中悄悄流逝。本打算七日内就离开的倾离，却不知为何迟迟未走，一个月里，锦瑟也就见过他三四面，每次却也属于偶尔放松时，无意间的邂逅，仅仅行了个弟子礼便离开了。最不希望守卫期结束的，便是璃茉。可惜这一个月里，澹台枫的目光也一直只停留在锦瑟身上，那份无法言诉的心思，也只能自己默默隐藏。第二日新一批守卫弟子便会到来，夜里，倾离独自坐在祭坛的一块巨石上，任凭飞雪飘落，依旧静静坐着如同雕塑。他本来早就该离开不周山的，却不由自主地不断替自己找理由留下。明明八名弟子在结界内便不会有任何危险，而崚沧在经历先前的事后也不会再来利用谁换取轩辕剑。但是他却总会找一些根本不合逻辑的理由让自己留下，理智上却不明白自己留下到底为什么。几日前，无岑神女接到无垠神将传讯离开，本该回琼华的他选择继续留在此处。好几次，他无意间散步，却发现每次都会有意无意地走到锦瑟所在的阵眼处，看着她盘膝坐在阵中，凝神静气的样子，竟然挪不开眼睛，然而心中却又会无端升起一阵烦躁，令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如今，他没有支起护罩，冰凉的雪花落在他完美精致的脸上，化去时带来的丝丝凉意，让他不禁回想起去年在不周山，他和锦瑟在一起时，也是这般情形。当时的情形他都记得，然而当时的心情他却再也回想不起，如今想来，唯余心底升起的浓浓不耐。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见到锦瑟便会由衷的不喜，甚至连分析思考这种不喜的原因时都觉得心中烦闷。于是，只得强迫自己远远避开，连想都不愿再去想起，以期能换回心底的一片空明。然而，第二日，在新一批守卫弟子到来，澹台枫等人离去之际，倾离说出了一句刚刚出口便后悔不已的话。他道：“锦瑟，你留下。”“啊？”难道师父认为自己因为受伤那几日不在，没有守够一个月，得把那几天补上？“你随为师去一趟冥界。”明明去冥界办事他自己便可以去，为何叫上她？不是给自己添堵吗？可惜话已出口，便无反悔余地。他虽然表面上依旧一派云淡风轻，心底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师父！”锦瑟目送澹台枫等人离去后，便规规矩矩等着倾离进一步的指示。“我们也走吧！”倾离祭出天芒，踏了上去，本能地往前走了一步，给锦瑟让出了位置。“师父，你要带我？”锦瑟有些讶异。“忘了你会御剑了。”倾离又退了一步站到中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