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终返云沧

倾离紧紧抱着锦瑟在夜色中穿行，脚下山川土地飞速掠过，头顶明月似乎指手可摘。锦瑟的后背贴在倾离胸前，感觉到身后人强劲有力的心跳，不禁有些紧张，于是出言打破尴尬的沉默：“师父，寒韶叔叔的事到底怎么样了？”倾离的下巴擦过锦瑟的额头：“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他，等我们回家休息两天，再一起去，怎样？”“好！”锦瑟答得干脆。三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回到云沧峰，锦瑟望着琼华诸峰上零星的烛火，感觉恍如隔世。倾离放下锦瑟，把她送至她的小院前，温声道：“这些日子累坏了，快回去睡吧，明天早上见！”他想过了，这次锦瑟从堕落之渊出来，性子的确有些变化，不似以前那般热情了。不过好在，他有的是时间，总会让她再重新接受他。锦瑟回到房中，给澹台枫和寒诺传讯报了平安，便往**一扑，天可见，她是多么想念这温暖柔软的被窝！第二日，锦瑟推门出来时，倾离也正好走过来，声音带着慵懒：“锦瑟，连狐狸都吃过你的烤肉，我却很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今天正好没事，便在云沧峰给我做点吃的，可好？”锦瑟笑道：“师父也嘴馋了？好啊，那我这就去准备！”正说话间，澹台枫和寒诺也走了上来，道：“我们也要吃！”锦瑟欢喜道：“好啊！不过，你俩得给我打下手！”又对倾离道：“师父不用，只需要等吃就好！”见三人忙里忙外的样子，倾离在心底叹道，这丫头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的？想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她，却又担心弄巧成拙，自己堂堂一个上仙，竟然被弄得左右为难，情之一字，果真害人……想虽如此想，偏偏又对这样的试探猜测甘之如饴。半个时辰后，锦瑟把包子、烤鱼、妖兽肉串和一些水果端上石桌，将倾离请到上座，道：“师父大人请坐，来尝尝徒弟的手艺！”倾离用白皙的手指捻起一撮鱼肉，放入口中，品了品，道：“果然比我烤的好吃多了。”唇角一勾，望着锦瑟的眸色仿佛带着某种暗示。澹台枫和寒诺齐齐看向锦瑟，似在问：“师叔还会烤鱼？什么时候的事？”锦瑟想起倾离先前烤鱼的情形，扑哧一笑。但又随即想起当时他说，成亲以后便由自己做饭，于是连忙收起笑，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转换话题道：“师兄，师弟，你们也坐，大家一起好好尝尝！对了，师兄，你那里有酒吗？”澹台枫挑眉道：“师兄我怎么会不知道提前预备呢？看看，这是你最喜欢喝的……”看到倾离凉凉的眼神落在酒坛上，又连忙补充道：“锦瑟，女孩子家，还是少喝两口，不能贪杯哦……”四人觥筹交错，吃得欢乐，不过有倾离在，澹台枫二人还是有些拘谨。见状，倾离起身道：“你们吃吧，我有事先走了。”说罢，便转身离去，离开之际，犹不忘传音提醒锦瑟道：“不许喝醉噢，要不我回来定然罚你！”寒诺见倾离一走，立马变得活蹦起来，和澹台枫抢吃的，不亦乐乎。澹台枫咬了一口包子，再三打量锦瑟半晌，道：“锦瑟，怎么觉得几天不见，你变得更美了……”恍然一惊：“你，难道……修成仙身了？”“是啊，我终于赶在你们前面了！”锦瑟十分得意。澹台枫既替锦瑟欢喜，又替自己忧虑：“你这是让师兄我情何以堪啊……”寒诺也沮丧道：“锦瑟，我嫉妒死你啦，说说，你在神界到底有什么奇遇，怎么会这么快……”锦瑟一个爆栗扣在寒诺脑门：“还奇遇呢，你不知道师姐我差点死了多少次！”说着，便把堕落之渊大半年的经历讲了一遍，听得二人心疼之余，又是满满的佩服。馋虫上脑，锦瑟早已将倾离的话抛诸脑后，三人为了尽兴，硬是将聚餐地点由云沧峰搬到了老地方。酒足饭饱，当锦瑟正哼着小调，迈着醉步走回住处时，被倾离逮了个正着。挡在锦瑟面前，倾离眼睛眯起：“锦瑟，我是不是给你说过，喝多了可会惩罚？!”锦瑟晃了晃，嘿嘿一笑：“师父罚吧，我皮糙肉厚，什么都不怕！”倾离再往前走了一步，鼻尖都要贴着锦瑟的额头，低声道：“真的不怕？”锦瑟眼珠一转，抬头道：“那师父要怎么惩罚我？”回答她的，是突然袭上双唇的柔软，锦瑟努力睁大眼睛，却因为醉酒加上缺氧，有些看不太清楚。正憋得狠了，倾离放开她，叹道：“小笨蛋，怎么又忘了闭眼！”锦瑟有些恍惚，本能般喃喃道：“哦，这就闭！”耳边传来倾离低低的笑声，夹着热气，锦瑟只觉得身子仿佛触电一般，浑身酥麻，正站不稳之际，后腰和后脑勺突然被紧紧托住，唇齿间又被倾离的气息包围。怀中的身子越发柔软，要不是托着她的腰，估计她早已软倒下去。倾离撬开锦瑟牙关，灵巧的舌滑进她的口中，吸允这那片柔软，索取着每一个角落。少女独特的芬芳和着甘冽的酒香在唇齿间流连，越发让他欲罢不能。感觉自己似着了魔般，将怀中的身子紧紧扣住，恨不得揉进身体里。良久，倾离方才放开锦瑟，见她涨红的小脸和娇艳欲滴的双唇，叹息道：“你就是个小魔女！”锦瑟秀眉一颦，自己明明是仙，哪里是什么魔女了？倾离见锦瑟转不过弯的样子，笑道：“知道我怎么惩罚了？怕不怕？”锦瑟一副英雄就义的样子，荡气回肠道：“不怕！”倾离挑眉道：“还想来一次？不过……先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先前在养伤时，你承诺过我的，如今，你已修成仙身，是不是该兑现了？”锦瑟努力回想，半晌，心里突然一哆嗦，酒顿时醒了一半，嗫喏道：“师父，你说的是，是哪件事？”倾离戏谑道：“你知道我说的什么，可不能耍赖哦……”锦瑟心道：“我的确打算耍赖了”，索性两眼一闭，装睡。倾离抱起锦瑟缓缓软倒的身子，低下头，在她的耳边道：“你就装吧，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发丝落在锦瑟的鼻尖，痒痒的，锦瑟差点一个喷嚏出去，却又生生忍住，憋得满脸通红，却也总算是没有破功。倾离将锦瑟放到**，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锦瑟等了半天，也不见倾离离开，忍得辛苦之际，将眼睛半咪，想看看倾离到底在做什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倾离的脸在眼前慢慢放大，越来越近……锦瑟正犹豫要不要躲，只听耳边声音略低：“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让你有些不安全感，但是我保证，将来再不会有类似的事发生。锦瑟，我是认真的。”说着，轻轻抱了抱锦瑟，便起身离去。锦瑟睁开眼睛，见倾离出了房门，自语道：“师父，我不是小魔女，倒是你，是不是着魔了？”倾离迈出门的身子又折返回来，站在门边，眸中神色复杂：“是啊，自从半年前你在不周山为我挡剑的时候起，我就着魔了……”说完，深深看了锦瑟一眼，便掩门离去。第二日，倾离带着锦瑟飞向寒韶居住的湖中岛。寒韶见到倾离，略感意外，道：“倾离，你竟然来了？我远远看时，还以为是锦瑟和寒诺呢！”“怎么？有了儿子便不欢迎老朋友了？”倾离带锦瑟走进竹屋，坐了下来。寒韶苦笑道：“你知道的，寒诺他并不知道我是他父亲……”倾离开门见山道：“寒韶，我是来找你证实一件事的。”寒诺见倾离颇为认真，奇道：“什么事？”毫不拐弯抹角：“你是不是在当年那次事故时便已经死了？”寒韶看见倾离眼中笃定的神色，轻叹一口气道：“罢了，什么都瞒不过你。”微微沉默了片刻，道：“当年我也以为自己死了，哪知，过了几天，竟然缓缓醒了过来。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是我身上带的一颗珠子聚拢了我的魂魄。那是我数年前探访古迹时所得，后来才知道那便是定魂珠。当时我醒来发现自己被埋在地里，经过一番曲折后出来，才知道原来是潋尘按照我的遗愿将我埋在了南浔地宫。当时我便想去找她，却发现，原来定魂珠只是聚拢魂魄，不让魂魄离体，却并非真正让人起死回生。如今，我魂魄虽住在这幅皮囊之中，却不能再融合一体，而潋尘身为上仙，我若再与她一起，必会损伤到她的仙根，而她周身的仙气，我也不敢太靠近。所以，只能将错就错，希望她能忘了我……”倾离喝了一口茶，道：“所以，我每次前来，你都坐得离我这般远，我当时就略有怀疑。后来，去了冥界，便证实了猜测。这么说，你现在的样子是易容的吧？”寒诺苦笑道：“是啊，要是我不易容，过了这么些年，却还是当年那个样子，你岂不是早发现了？不过，虽然我觉得已经做得无差，却还是被你看了出来。”倾离正色道：“你知不知道，你通过定魂珠将魂魄强留在凡界，这样早晚会损伤魂体，时间久了，怕是连轮回都不可能？”“我又何尝不知”，寒韶指着屋中挂着的数张阵图道：“你看，这些都是我这十几年研究的成果。我知道魔神封印一事，虽然我不会仙术，但是也希望能够帮她出点力。而且，我希望能等到八月十五那天，只要能看到他们母子平安，我便能够放心地走了。所以，再帮我隐瞒这最后的几个月吧……”又转身对锦瑟道：“锦瑟，先前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对你说声谢谢。寒诺来看过我好几次，从未想过还有机会能够与他相聚，虽然他并不知道我是谁，但是能够在一起谈天说地，对我来说也很满足了。”锦瑟起身道：“寒韶叔叔，有句话叫做，珍惜眼前人，有诗也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即使你和我师叔师弟不能长时间在一起，但是，就如同我和师父这般，让他们常常来看你，坐在一起说说话，不也是很好的吗？寒诺对我说过，他希望能够见到自己的父亲，他也说，师叔直到现在也忘不了你。与其如今天各一方思念，还不如抓紧最后的短暂时光相聚，共享天伦之乐，这样不好吗？”寒韶摇了摇头，眸色哀伤：“当年我只想着不希望她因我再一次离开而难过，却不想，即使未来早已注定，却也能珍惜彼此短暂的相聚。直到先前见到寒诺，我才明白这个道理。我已经错过了十八年，已经来不及了，过不了半年，即使我不去转生池，定魂珠也再镇不住我即将离体的魂魄，所以，一切都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