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中尉日记二我们 现在的部队里步兵低级军官(少校以下)非常短缺,我的200多名军校同学中,也有大约120人左右当了步兵军官,其他大多数都跑去作后勤军官,或者去了飞行学校,但即使是在陆军这个军队中最能战斗的单位,也只有不到30%的低级军官下到了一线部队。占大头的其他家伙干的,就是帮着把这不到30%的倒霉猪猡弄到一线,以方便其他人来踢他们的屁股,或是忙着饲养、装备这些猪猡,以保持他们的屁股能被踢的时间长些,或者,当哪只猪猡的屁股被踢够了后,按程序把他弄出来。我本人天生就他妈的只有当步兵军官的命,作为中尉,我毫不怀疑我的领导能力,我好象不太费劲就能让排里其他人服从,在哪儿我都是那坨冒热气的臭屎,那个惹事生非的坏家伙,我直来直去,从不做作,人们很容易看出这点。山上的第一夜,我是在所谓的营部军官专用帐篷中度过的,我注意到了一些让我疑惑的事儿,那晚和我待一起的,有一些我以前就认识的家伙,我和他们一起在第32装甲旅服役过,这些家伙刚刚完成了他们在这里的服役期,正准备回家。一般来说,这些人和那些生瓜蛋子不同,总有一些特有的怪僻,对这一点,我当然清楚,但是,在这里,这些家伙的行为也很古怪。对,就是他们的眼睛和他们笑的方式,那绝对不可以说是真正的笑,倒象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几乎是道歉似的咯咯地傻笑。他们的眼睛从来不直视任何东西,总是在漂移,这种眼神,让我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就象是你去参加一个晚会,里面所有的人,除了你自己外,都是醉醺醺飘飘然的。这一夜雾蒙蒙的,很冷,当剩我一个人的时候,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下子袭来,我想像不出还有什么更直接的方式来让我进入状况。冷风、浓雾、凶兆,一下子全齐,感觉就象时间本身也在变化,周、日、小时已经不再关联.....每个人对于战争都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那些不想来这儿的家伙有什么感觉,会有严重的情感反应吧!象恐慌,掩饰不住的恐惧?一直这样?如果你不能克服而一直保持着这种感觉的话,毫无疑问,你很快就能把自己弄疯。对我而言,战争真的是一种解脱,所有鸡毛蒜皮的烦人事儿全没啦!现在,我可以成为我一直梦想的那种真正的战士了。说白了,这里不会再象在第32装甲旅的长官那样,废话一套一套,屁大点儿事儿也要管你一头,眼下,他们唯一关注的,就只是打仗、杀人,除此之外,不会来烦我了。我第二天早上见到了营长中校和参谋长,中校的指挥所是以前法军的一个旧地下掩体。真够奢侈的,水泥墙体,水泥地面,入口是真正的台阶,上面是特厚的顶层,顶层还有和地面平行的狭长的开口作窗户。我四周看了看,我想,真打起来的时候,我才不要待在这样的宫殿里呢?它太大了,一个好的掩体,应该是紧致的,象女人的穴一样,紧紧地贴着你,好的掩体要只能装下你,让你刚刚能呼吸。掩体就是敌人的射击目标,击中掩体就象击中靶心一样,你不想给那些狗日的一个大目标吧?除非,你喜欢和死神玩。营参谋长说他们很欣赏我的资历,几乎我全部的服役记录都是在部队基层指挥位置上,他问我个人有什么想法,想干什么?我告诉他说我只是想去步兵连,想上战场。“那你去4连当连长如何?”这一句话,我差一点就尿了裤子,你要明白,对一个26岁的年轻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在战场上指挥一个步兵连的人!非战争时期我只指挥过一个排。之前我能想到的最佳安排,也只是个连部执行官,做连部执行官,就象是当副总统,你只有在总统或连长死了后,才能自己干点儿事儿。但是现在,他竟让我这中尉直接干连长?这出乎意料的好事儿,让我禁不住晕了,我对自己说,别问他什么?就这样,接受就是,千万什么问题也不要问,你能行的,你绝对没问题。第230混成步兵营有四个步兵连,1,2,3和4连,我将指挥的是4连,所以我在营里的通讯呼号就是塔4,4连现在驻守在这座山西面的861高地。我是自己一个人上的高地,就象我以前一贯的方式一样,当我做事儿时,我一般不大听别人的意见,总是自己拿主意,我信任自己胜过其他任何人,我猜,这可能是我很难完全服从命令的原因吧。即将离任的4连上尉连长到861高地的山底隘口迎接我,他是一个有教养的、勇敢的、蠢驴般老练的战士,这家伙可说是个老行伍,是个顽强的老杂种,但一年这里的经历已经把他弄垮了,你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极度疲惫。我很快做出决定,对于上尉的有些有很明显实效的做法,我将不作任何改变,我和这个蠢驴般老练的上尉一起呆了足足两天。为了让我尽快了解并进入状况,他带着我对高地进行了一次彻底的突击检查,对我很有启迪。就是那种老式的、颇具传统的--闭住你的鸟嘴,我就是疯了式的检查,属下的尉官们稍有不合作态度,他辟头盖脸就是一顿臭训。我打心眼里感谢他对我的好意,我这个新来的继任者现在要来指挥这里的老练的排长们,上尉给了我一个平静地有步骤地接过指挥权的机会,上尉还向我介绍了四个排长各自的长处和弱点,连部排由于缺乏军官,由一个资深军士代理排长。按他所说,三个排长很优秀,而另一个就差些,我们就象两个教练评价手下拳击手的攻击力一样来讨论这四个排长---他头脑清醒,这个指挥出色,他很机敏,非常机敏。怎么说呢?我们是战士,不是吗?我仔细地听着,全神贯注地聆听,我要尽可能多地了解部下,我要知道跟着我一起去打仗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家伙。军官本来应该只是指挥打仗,而不是自己亲自上去战斗,在来这里之前,不管怎么说,这好歹也可以算是一个传统。但是,安南已经改变了我们的许多老传统不是?我决定,只要有可能,我还是多听听我的排长们的建议,我只下达任务和目的,他们自己决定具体的调遣,无论如何,至少对那三个好排长要这么做。至于那个不称职的排长,我觉得有些棘手,他真的是个好人,一个热情、忠厚、真诚的好人,但现在这地儿,不是老好人排长待的地方。其他三个排长和连部的军士长毫不掩饰他们对他的不屑,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向我表明:他们认为他狗屁不如。我决定再看看,我能给他的最大帮助,就是至少给他一个机会,让我自己对他做出判断,怎么样?我才刚到这儿,立马就成皇上了!没错,皇上!这就是连长的角色,老天爷啊!任何一个人,如果他天天都有权决定别人的生死,那他毫无疑问,就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