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时事评论《纪事报》接着说道,就修养言,民主政治的原则是讲理,喜欢打的朋友何必竞选国大代表?要讲理就得听反对的意见,不愿意听反对的意见的人何必竞选国大代表?民主国家的会议代表,都应具有某种水准以上的教育素质。我们应维持这种水准,我们应提高代表的素质以符合这种水准,我们不应降低这种水准来迁就代表的素质!这次国大开会之糟,业已众口一辞。但是大家都在议论国大代表的品质,而很少有人追究这一个失败的国大的责任应由谁负。这次国大开会情形如此之糟,从历史的眼光来看,国大代表所负的责任小,20年实行训政的执政党应负的责任大。议会的成就如何,就得看议员的素质如何,议员的素质如何又得看选民的素质如何以及国家政治上的风气如何。选民的素质高,产生出来的代表的素质自然也跟着高,国家在政治上的风气好,选举的成绩自然也跟着好。在这次的大选活动中,无论选民或竞选人,大多数都是在20岁至50岁之间的公民,这些选民与竞选人的素质的高下,不能不说与20年来执政党训政的成绩有关。众所周知,这次国代和立委的选举,弊端百出,弄到发生命案、选官被控、绝食抬棺,笑话之多,开中外古今纪录。选举的成绩如此,执政党对于这20年来训政的这段历史,何以交代?再说代表素质,今日国大代表的素质,难道都是理想的吗?难道都够得上国家的水准吗?假如国内还有素质更好的公民,何以那些素质更好的公民无法产生,因之使国家的政治水准得以随之提高?执政党对于此点,有何自解?我们很坦白的说,从这次国大选举和国大开会情形来论,执政党20年的训政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了!执政党要是有勇气,对于这点应当坦白承认。也许他们看到这二十几天来国大的情形,内心里也在惭愧。行宪以后,实际上掌握权力的党还是执政党,我们希望他们能够拿出良心来,拿出勇气来,全盘改变作风,真正替这个国家做点事情。只有以国家为第一,才能大公无私。只有大公无私,才能在政治上有所成就。只有有成就的人、团体、党派,才能在这时代的洪流中立脚!大家都说,现在中国,除了蒋公,还有什么人可以出任总统呢?这个问题实际上包括着两个问题:一、在现实的政府政局里,还有哪一个人能有像蒋公所有的那种统筹全局的权力呢?二、竞选就是一种比赛,也可以说是一种挑战。现在有哪一个人敢起而与蒋公挑战呢?由这两个问题,引起了一个更重要更基本的问题,这一个更重要更基本的问题也就是我们要进而研究的,即为什么在这样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家里,在政府的统治下,除了蒋公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在声望和权力方面,可以勉强和蒋公济与并列的地位呢?十几年来,社会上对于中国的政局有一种笼统的印象,认为当局御人,常采分而治之的办法。在党务和教育方面,这一面有一个陈立夫,那一面就有一个朱家骅。财政经济方面,这一面有一个孔祥熙,那一面就有一个宋子文。军事方面,这一面有一个何应钦,那一面就有一个陈诚。派系方面,这面有一个cc系,那一面就有一个政学系。使各方面都造成一种均势的局面,大家都环绕着一个人,任何方面都再也跳不出第二个全国性的领袖人物。这种情形,据我们所能了解的,对于要真正实行民主政治,实在是一种基本的、十分严重的缺陷。因为在一个民主国家中,全国性的领袖必不能仅限于一人。所以我们看,在英国,保守党有保守党的党魁,工党有工党的党魁,两个党魁在个人的才能上容有高下之分,而在国家的活动中,都能保持独立的地位,所以一旦丘吉尔内阁垮台,艾德礼也一样能起而组阁,掌握国家的大舵。在美国,现在正忙大选,我们看,共和党、民主党、第三党,都各拥有全国性的领袖,一旦事势需要,均可起而执政。假如一个国家,只有一个领袖,或者只容许产生一个领袖,这种国家绝对不够条件推行真正的民主政治。纯粹从政治制度着眼,这次我们选举总统,是很滑稽的。我用滑稽两字是因为我想不出其他任何更适当的字眼。总统选举法里虽然规定可以自由签署提名,实际上那是给无党派的独立人士一种机会,以便没有党籍的独立人士亦可竞选总统,至于政党方面,按照各国通例,其候选人仍应由政党提出。这次执政党没有提总统候选人,由签署提名的总统候选人也没有发表竞选演说,这些已是出乎常例,而最妙的,执政党里竟然有两个人出来竞选总统。这算什么一回事呢?我们学政治学的人简直没有法子解释。而尤其妙的,居正最初表示竞选总统,其后又说不竞选了。不竞选,且罢了,还发表了一个声明,说“余不揣庸朽,偶听朋友劝告,出而竞选总统。嗣经记者围绕,率作片面谈话,虽曰吹笙引凤,识者已窃笑矣。兹幸经本党全会深切研究,郑重决议,一致恳请总裁出而应选为第一届总统候选人。舆论既有所归,说论衷于一是,余身为党员,应即服从党议,再不作竞选言说,以淆观听。”读了这个声明,简直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居氏身为司法院院长多年,总统之选,何等郑重,而忽竞忽不竞,真是使人迷惑;而结果呢?读者也许不免要捧腹大笑,因为居氏仍旧是竞选了!从这件事情,我们可以说一句话:即今日政治上的人物,是如何的随便!政治如此,安得不使今日一般青年对于政府失望!这次参加国大的政党,除执政党以外,还有青年党和民社党。这两个党这次都没有人参加竞选总统,这也是奇怪的事情。组织政党的目的何在?曰,希望掌握政权仰可实现本党的政策耳。竞选总统,本党不提候选人,而却去支持他党的领袖,政党史上,事不多见。去年4月,国、民、青三党共同执政,共同拥戴蒋公,是犹可说,现在行宪,三党各自独立,法理上的立场已变,哪还能承袭三党共同执政时代的作风?曾琦还要发表声明,说什么总统要具五个基本标准,五个附带条件,真可谓其臭不可闻也。假如这批臭虫都赶不出中国的政治舞台,请问中国的政治哪有清明进步的一天?关于副总统,执政党一党有四位候选人,其不合理,正如执政党一党有二人竞选总统一样,已详前论,此处不赘。严格言之,执政党应当只提一个人出来竞选副总统,现在搁起不管,听他们去自由竞争,无非顾全事实。由此可见,今日中国的政治,一切还是以顾全事实为主,以顾全制度为次。在这种政治作风之下,还谈得上什么实行宪政。关于选举副总统,在国大代表之间,我们最容易听到的一种论调是:“糟糕,这几位候选人都是朋友,叫我到底选了哪一个好呢?”我们愿意告诉代表诸君:“你们错了!人民选举你们,是委托你们,要你们替他们挑选一个最好的副总统,你们不应当从朋友交情的观点来作投票取舍的标准。你们这种话,初听好像没有什么?细加研究,就十分严重,因为这牵涉到你们对于代表职责有无基本的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