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绯衣的强行叫唤中,温彦平痛苦地起床了。绯衣将窗户打开,让贯进来的秋风散去室内暧昧的味道,然后扶着神色萎靡不振的小姑娘到隔间沐浴。绯衣边在水中添着舒筋散瘀的精油,边拿眼去偷瞄正在慢吞吞地脱衣服的小姑娘,不意外地,在那白腻的肌肤上看到各种痕迹,最为严重的是大腿间,竟然还有几个大大咧咧的齿痕……绯衣微蹙眉,本欲说什么,却咽下了。秦嬷嬷说,他们新婚燕尔,难免会猛浪一些,过些时日就好,而且她们作下人的,即便心疼自家姑娘,也不好去管人家夫妻的事情。可是在她看来,姑爷看小姑娘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吃了,可怜某人还迟钝地想着,将来和离然后离京游历。所以,真的怀疑过些日子能好么?泡了个热水澡后,温彦平终于感觉活过来了。去给项母请安回来后,温彦平双腿缩在炕上,身上披着一件绣着富贵盘花的小毯子,自己剥着橘瓣边吃边让人将大皇子府递来的帖子拿过来。基于对大皇子的恶感,温彦平听到大皇子府递了帖子过来后,便将之搁着了。这会儿心情松泛了,才让人拿过来,随意看了下,便将之搁开了,也没有说去或不去,更没有及时回帖给答复。按她自己的意思,绝对不去,自己家园子都有**,哪里需要跑到大皇子府上去看?而且她最喜欢喝的**酿是莫潜家里的,孙俏俏知道她喜欢,每年都会让莫府的仆人送坛**酿给她品尝。当然,最主要的是,其实项清春当年被大皇子那样错待,情份早就散了,所以怎么也想不透大皇子妃怎么会突然给自己下帖子呢?没想明白,温彦平将之抛开,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直到项清春回来。项清春回来后,见到果盘上积了大半的橘子皮,便知道小姑娘拿橘子当饭吃了,当下脸色微沉,偏生不知死活的小姑娘还笑眯眯地将正要往自己嘴里送的橘瓣转而喂到他嘴里,笑眯眯地问他好不好吃之类的,分明是来讨好。项清春将她手中另外一半剥好的橘子拿过来自己吃了,然后让人打来清水,为她将手上沾到的汁液洗干净,顺便让人将果盘端走,见她一脸不平,沉着脸斥道:“橘子湿寒,你的小日子就在这几天,还不知死活地吃这么橘子,想到时痛死么?”说到大姨妈这种东西,温彦平一脸苦色,弱弱道:“应该没这么严重吧?”然后一脸怀疑地看着他,哼哼道:“你倒是比我还清楚!”太不要脸了,连女人这种事都知道。这种事情自然要弄清楚的,才知道哪天不有吃肉,在之前吃个够后,才能在不能吃肉的几天慢慢回味。这些话自然不能说,项清春眉眼平和,冷笑一声,“没办法,谁叫某人每到那时候,都要卧病在床几天,以前不知道,还巴巴地寻了好吃好玩的送过去,让她安心养病,盼她快快好起来,谁知却被个没心没肺的骗子骗了,指不定还在嘲笑我是个傻子呢……”温彦平被他骂得心虚,脑袋都快缩到肚皮上了,整个人团成一团,红着脸说:“喂!你以前明明说不介意我骗你的!”“我确实没介意呢。”他笑得云淡风清。骗人!嘴里说着没事,可那双凤眼里已经凶光湛湛,恨不得吃了她一样。项清春脱了鞋,与她一般缩着双腿在炕上,将她连人带毯一起抱到怀里,蹭了蹭她的嫩脸,说道:“我还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儿孙满堂,等我致仕了,我就带你一起出京,到处去游玩,实现你的愿望。所以别任性了,好好养身体。”温彦平被他说得好像自己真的做了十恶不煞的事情,满心愧疚。不过他描述的前景好像挺好的耶,自己一个人出京游历确实太孤单了,有他陪着,可以斗嘴可以说笑,冬天的时候,晚上还有个人帮着暖被窝。只是,要等到他致仕,未免太久了。一时间,小姑娘十分温驯地依在他怀里,突然想起大皇子府的帖子,便和他说起这事情,总结道:“虽然我与严恪认识,可是和大皇子妃真的不熟,她怎么会突然给我下帖子呢?”项清春慢慢地摸着她的头发,眼中滑过几许幽光。其实很简单,因为这次大皇子府的赏花宴是大皇子吩咐大皇子妃办的,其中的缘由他也可猜测一二。他们新婚第一天给长辈敬茶,项清明因为温彦平被逼着装病喝药,可是积了一肚子火,就算他想找温彦平算帐,但现在温彦平已经成了大嫂,又是内院女眷,根本见不到面,想报仇也无从报起。心中苦闷,面上不免显露出来,教大皇子看见,随意笑问了几句,项清明一直以为大皇子讨厌温彦平,便将这事告诉大皇子。项清春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并不奇怪。相信大皇子让大皇子妃办这赏花宴,不过是想要亲眼确定温府嫁出去的义女其实是温彦平罢了。大皇子的心思,项清春略知一二,不过大皇子从小在宫里长大,又是皇长子,中宫无所出时,是最尊贵的皇子,一言一行受到诸方关注,加上他是个有大志气的,又以为温彦平是个男人,自然没那个胆子对一个男人产生什么畸恋,就算不受控制地受到吸引,也会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因为讨厌温彦平,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关注她罢了。这也是项清春知道温彦平的真实身份后,一直帮忙遮掩的原因,若是大皇子提前知道温彦平的身份,恐怕温彦平就算不进大皇子府当侧妃,也轮不到他娶,大皇子宁愿破坏,也不会让自己曾经舍弃的属下娶了自己心仪的姑娘。想罢,项清春看了眼窝在自己怀里但却十分不老实的小姑娘,小姑娘不知道大皇子的心思,而且因为大皇子这些年来时常针对她的行为,同样也讨厌大皇子。若是大皇子知晓温彦平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他会不会提前一步将她娶为大皇子妃呢?不过,现在木已成舟,大皇子再有心也没用了。“既然是大皇子妃下的帖子,你便去看看吧。”他淡淡地说道,“无病无灾的,总不能驳了大皇子妃的面子。”温彦平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有些不敢见大皇子妃,若是她将我的身份告诉严恪,我多没面子啊,严恪以后绝对会有理由来笑话我了。”男人眸光微冷,面上却道:“听闻卫国侯夫人甚爱怜最小的儿子,将他宠得有些妄形,不好管教,卫国侯前些日子便说,过了年后,要将他放到严律将军那儿历练一翻。以后也不知道何是才能回京了,反正你们也见不着,不用担心被他嘲笑。”温彦平听罢,眉头又拧了起来,为好哥们担心,严恪有几斤两重她是清楚,而且分别总是让人惆怅的。虽然惆怅,不过经项清春这般说,温彦平便亲自写了回帖,告诉大皇子妃,届时她会准时赴宴的。当然,有句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赴宴那天,温彦平一早就欲起身,然后发现:凶残的大姨妈来了!qaq身子一软,便倒回了**,抱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起来。娘的,疼死爹了!狐狸精真是乌鸦嘴,这次可真是疼死了!各种咬牙切齿不解释,不过这宴是赴不成了,温彦平无奈,只能撑着起身写了一封深情并茂的道歉信让人带了礼物亲自去大皇子府给大皇子妃陪罪,希望她莫要怪罪。大皇子府前院偏厅里,大皇子妃亲自接见了项府派来送信的嬷嬷,听到嬷嬷说项侍郎夫人身体不适,不能赴宴时,适时地露出关切的表情,柔声询问,姿态雍容华贵却又不过份地高傲,适当的距离让人心里熨帖,又不敢随意放肆。等项府的嬷嬷离开后,大皇子妃拆开信浏览,温彦平得温良指点教导,作诗写词没啥才华,但写封道歉信还是写得出来的,大皇子妃看罢,微微一笑,心道这项侍郎夫人倒是好才华,谴词造句无一不让人表示出她不能来赴宴的歉意,倒是让人不好怪罪她。大皇子妃看着那一纸不算秀丽、甚至可以说有些苍劲大气的字,心里琢磨起这温府义女的身份来。稍晚,大皇子回来了,听闻大皇子妃正在菊园里招待各家女眷赏菊,大皇子脚步一顿,往往菊园隔壁的苍霞居行去,登上苍霞居中建在假山上的凉亭。这里的视野很好,可以将菊园一览尽殆,大皇子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眉头微微皱起,很快便离开了苍霞居,招了大皇子妃身边伺候的妈妈过来询问今日过府来赏菊的女眷有几家。待妈妈一一答后,大皇子忍不住问道:“就这些?可有谁没来的?”“据说项侍郎夫人今日身体不适,没有来。”闻言,大皇子冷笑起来,心道,身体不适?怕是不敢来吧?不过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觉得若真是那人,恐怕天塌下来了,也没有她不敢干的事情,莫非真是身体不适?而被大皇子质疑身体是不是真的不适的温彦平一整天恹恹地躺在**,抱着抽痛的肚子,欲哭无泪地听着秦嬷嬷和绯衣数落她前几天狂吃猛塞橘子的行为。嘤嘤嘤,她已经受到教训了,就别再数落了!午后,温彦平喝了药昏昏沉沉地躺在**,模糊间,发现贴在肚皮上的暖袋被人取下了,然后身体被揽进一具怀抱里,一双干燥温暖的大手贴着她的肚皮,轻轻地按揉着,十分舒服,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等她醒来后,天边已漫天金霞,格子窗被霞辉照得泛着古老的色泽。温热湿润的呼吸喷在脖子上,偏首便可以看到身后那张挨着她的脸。看着这张俊美的脸庞,温彦平将手覆在那双暖暖地盖在肚子上的大手,心想着,或许和他如此过一辈子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