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求教,气愤不能气馁富于心计的闻见风把师傅高塬的话铭记在心。为了熟悉情况,增强听辨能力,他带上自己的耳机和《工作手册》,到陆军组、海军组和空军组的各个哨位向老同志请教,把心得和听辨过的敌台一一记在《工作手册》里。“你叫什么?你来这儿干啥?”当闻见风来到黄楚良的陆军组哨位时,尤勇和冯晓琳恰巧出去休息,只有黄楚良一人在值班。可黄楚良朝他瞪上一眼,以不屑的口气问他。“我叫闻见风。”闻见风很礼貌地向黄楚良弯了弯腰。“黄组长,听说您是侦听专家,技术在我科是一流的,专门来向您请教!”“听辨是要有天才的!学就学到了?那也太容易了,全都可以成为专家了!”黄楚良把头转向一边,不想理睬这个在他眼里是黄毛小儿的人。“黄组长不会嫌弃我笨吧?这不是,我就笨鸟多飞,向您学习来了!”闻见风不计较,搬过椅子坐到他的身边。“只要黄组长不嫌弃,我一定虚心向您学习,不管学到多少,拜您为师!”“不敢!你不是有师傅了嚒!叫,叫高塬,对吧?去跟他请教,啊,年轻人。高塬也是专家,他的技术就不错嚒。到时候要说不清的,究竟是我教了你,还是你被高塬带坏了,说不清的。”黄楚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闻见风心里想,你还算是党员吗?还像个老同志吗?怎么这样保守?态度怎么这样傲慢,这样无礼!对我技术保密还是自私不肯授艺?这又不是在社会上、江湖上,“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救了田鸡(青蛙)饿了蛇”!犯得着吗?情报局多一个技术能手不是多一份力量吗!闻见风想是这样想,嘴里仍然很客气:“不不,黄组长,看您说的,高塬是我师傅,教了我们许多。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有各的优势。您是陆军方面的技术权威,给我讲讲侦听陆军电台的经验,可以吗?譬如,陆军电台的音质音色,报务员发报手法的特点?”黄楚良一听,这小子问的问题可真内行,都问到点子上了。如果再把自己的心得告诉他,把他教会了,不知哪天就走到我黄楚良前头去了,我的技术霸主地位还保得住?不行!无论如何不教你,何况我又不是你师傅。“年轻人,噢,闻见风,跟你师傅高塬学好了再来,不要希冀一口吃成个胖子!你要超过了我们,那还要我们这些老同志做什么?慢慢来吧!”“不不,黄组长,您误会了!”闻见风是个倔强的拧紧十足的人,想好的看准了的事非要做到底。“黄组长,我们向老同志请教了,本事再大,也是徒弟,您还是师傅。我们老家的土话说,‘成了龙还是蛇肚子里出身’!哎,黄组长,您明白船和水的关系吗?”这下轮到黄楚良不解了,他瞪起疑惑的眼睛,反问道:“你扯哪儿去了!‘船能载舟’也能——”“不不,不是这个意思!”闻见风笑着解释。“我是想说,黄组长,船之所以能浮在水上,高居于水面上,永远高出水面,是因为船的肚量大,气魄大,是因为它的‘心’是虚的。所以,船到哪儿都是浮在水上的,水终究是在船的下面,超不过船。而水是脚踏实地的,总愿意高高地托起船,无论船有多大。除非,除非那条船自己把自己凿破,自己解体,沉到水底,否则,水愿意永远在下面托住船,仰望船!师傅就是船,徒弟永远是徒弟!”“你小子倒会狡辩!我不教你,你居然说出这么一套一套的来套我,还想教训我,真是高塬第二,不,比高塬还高塬!”黄楚良把手一挥,“你别来烦了!你这叫什么知道吗?”“叫什么?”闻见风认为自己来向老同志请教是光明正大的事,不明白他的话。“叫串岗!说好听点,叫站在这山望着那山高!见异思迁!年轻人,赶快离开吧!学你的空军去吧!”黄楚良下了逐客令。闻见风无奈,只好离开。“对不起,黄组长,影响您工作了。等您方便的时候,有空闲的时候,闻见风再来向您请教。”黄楚良望着闻见风的背影,心里不能不对他表示钦佩,却也暗暗觉着不痛快。什么“除非船自己把自己凿破,自己解体,沉到水底”?什么“水是脚踏实地”的、“船的心是虚的”?分明有教训人的意思嚒,这小子挖苦人够有水平的!他又想,我带的这二个徒弟有他一半的冲劲和毅力就好喽!我也能跟着风光出名,偏偏带上一个老榆木一个刘阿斗!闻见风没有向黄楚良讨教成,心里多少有点苍茫失落的感觉,但是,师傅多着呢,老同志不会都像你黄楚良这样自私保守吧?古时候的人都认为学习要不耻下问呢。什么叫虚心求教?虚心,就要忘记自己有心,就要撕下脸皮。他坚定信心,继续请教。“柳青组长,忙吗?”闻见风来到海军组的柳青哨位,微笑着问。“噢,小闻啊,有事吗?”柳青多少有点感到意外,但脸上却喜滋滋的。“来跟你学习听辨技巧,特别是海军电台的特点。”闻见风吃了黄楚良的“闭门羹”,心里没有把握。“欢迎!学习谈不上,共同探讨!”柳青有点受宠若惊,不好意思起来。“你坐!”邵萍萍见闻见风来到她们哨,喜出望外,连忙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见风,坐我这儿!”“好你个闻见风,刚上机就想陆、海、空一把抓啦?胃口也太大了吧!”贺仕聪丢过来一句酸不酸、甜不甜的话。“贺老五,你到今天才明白啊!你是‘吃不下’,老闻是‘吃不饱’!”丁连朝贺仕聪嘲讽地挤挤眼,又嬉笑着对闻见风说:“他老闻的一天等于二十年!”“滚你的,又不是当年的‘大跃进’,吹牛吹破天!”贺仕聪回敬丁连,其实是说给闻见风听的。“贺仕聪,别不服气,你有闻见风一根脚趾头就算你狠!”邵萍萍明摆着帮闻见风讲话。“哎,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小贺,还有邵萍萍,闻见风不是来听你们打嘴仗的,是来学习的,注意你们守的电台!”柳青正色起来。“闻见风,这样吧,这会儿忙,等下了班,我专门找个哨位跟你讲讲我的体会,怎么样?实在不好意思啊!”“行!那你们先忙着。我过后专门来找你。”闻见风转过身去,走了。“见风,我柳姐得了闲我来叫你啊!”邵萍萍微笑着向闻见风招招手。“好,谢谢你!”闻见风朝邵萍萍笑笑。